史科几乎在踩进管道水底的第一时间，就察觉到不对劲儿：一是闻不着平常令人作呕的腥臭气，二是胸口发闷、脑袋发胀，史科三年前因公去过西藏，那次是跟科长一起参加一个交流会，名额落在他头上不为别的，只因为除了躲不过的科长，科里没人愿意过去受这份罪，于是，5天的交流行程，史科整整吸了2天的氧，现在这状况就有点儿类似当时的高原反应，可这座城市妥妥地位于沿海地区，这算高哪门子的原呢
史科深吸一口气当先淌水而行，他从单位带出来的手电，光照距离比一般安全帽上的配灯远很多，这会儿三个人借助灯光行走之余，再次检查沿途的管道情况，归城建管管理的阀门系统，最近一个阀口距离他们下来的入口处差不多有一公里远，三人边检查边走了将近三分之二的路程，那名下级负责人的呼吸声越来越重，史科知道这是缺氧导致的，他自己也有缺氧的症状，虽然他想不通为什么会缺氧，但那种肺痨病人一样的呼吸声，响彻在寂静又黑暗的下水道里，实在有些渗人，史科忍不住对负责人“啧”地一声：
“你克制一下，行吗我想听听有没有他说的呜呜声，这会儿尽剩下你这破抽风机的声音了”史科找了个说得过去的借口。
“哦哦哦。”负责人急忙捂上嘴，话音刚落，从下水道远处传来一清晰的“哒，哒”声，三人下意识地面面相觑，谁瞧着谁都有些紧张，又是一阵清晰的“哒，哒”声：
“您也知道吧，据说那些不干净的房子里，天花板上就有这种声儿”管道工疑神疑鬼。
“别瞎说”史科故作镇定，“也就是，有东西掉马路上了。”
“这大半夜的，除了那玩意儿，谁没事儿还在马路上掉东西玩儿”管道工越想越像，苦着的一张脸把负责人也感染了：
“对啊，这里距离马路路面，可隔着老厚的土质层呢，应该，听不见的吧”负责人刚说完话，又传来一阵“哒，哒”声，听这距离明显比之前两次近了许多。
“怎么还近了”管道工说话都发颤。
“走，快走”史科拉住管道工，推着负责人快步往前移动，检查管道早顾不上了，在这个位置，距离前方一个窨井应该不远，尽管夹杂着负责人沉重的呼吸声，可“哒，哒”声依旧清晰无比，而且仿佛就响在他们身后，史科不敢回头看，再次加快脚步，因缺氧而感到的胸闷头胀更加严重起来，突然，史科似乎看到左手边有个光线一暗，只见负责人颓然倒地不起。
“啊有鬼啊”一路被拖着往前的管道工回头，看见负责人倒地，忍不住大喊大叫起来。
“你给我闭嘴”史科心里也毛得很，想伸手捂住管道工的嘴，谁知手上一沉，管道工也倒在地上，更恐怖的是，史科被牵连地一个踉跄，另一只手中的手电光线转向了三人身后，只见一个人形就在三人身后不足十米远的地方，光线角度照得人形脸部的轮廊突兀而阴森，正朝着三人所在的地方走过来。
“哇鬼啊”史科条件反射地后退，仰面一跤直摔得四脚朝天，背脊生痛，他本能地想拿手电当武器，却照见人形在倒地的两人身前蹲下，一手一边给他们把起了脉，史科听见自己紧张的心跳声还在突突地响，但此刻他敢确定，眼前这个是人，且是个体形正常的男人。
“缺氧不严重，但血压高得厉害。”男人一会儿就给出了诊断。
“你是中医”史科走到男人身后，手电的光线自上而下打量着男人的举动。
“不是。”男人回过头，似乎没有被手电晃着眼睛，而是坚定地看着史科问，“你有带刀吗”
“哦，有。”史科从工具包里翻出一把美工刀，递给男人，谁知男人毫不犹豫地，冲负责人和管道工右手手腕上就是一刀，鲜血瞬间迸流，史科大惊失色，“你干嘛”
“给他们降压。”男人一手一边继续把脉，“流这些血问题不大，他们的血压再升上去，不出2分钟就会心衰猝死。”
“这，这那，那可以先报警吧。”史科乱得有些语无伦次。
“没用。”男人连头都不抬，开始脱两人的衣服，“异变产生的磁场紊乱，会覆盖掉信号塔发送到这个空间的电磁波。”是了，这个突然出现在下水道的男人，就是经由家里的感应器得知下水管道系统有异常的零号。
“什么东西”史科听得更乱了，慌慌张张从口袋里掏出手机。
“不是东西，我的意思是，你手机没信号。”零号已经开始用衣服给昏迷的两人包扎。
“咦真的没信号”史科又是大吃一惊，“你怎么知道”
“你得返回地面，才能收到信号。”零号包扎完站起身，“还有，这里的大气压强过大，导致氧气被过度液化，空气稀薄，正常气压下的水流不下来，你最好赶紧离开。”
“我就是为下水道下不去水的问题来的”史科三度震惊，“我们接到许多报修电话，一直以为是管道问题，所以下来检查。”
换零号不明所以，看着史科想了想：
“那你手里，有管道系统的详细图纸吗”
“什么东西”
“不是东西，我得想办法给这个空间加热，恢复这儿的正常压强。”零号用手指沾了些地上的水，放进自己嘴里仔细咀嚼，“至于原因，我需要回去，再看一看异变的数据。”
“呃”史科感觉自己的三观都要被眼前这个男人颠覆了，为什么他说的每句话自己都听不懂，“我是城建管一科的史科，图纸是有，但这个属于国家机密，我不能拿给你看，而且，你是哪位啊”
“我叫零号，那你告诉我图纸在哪儿，不用你拿，我自己可以进去看。”零号实话实说。
“什么东西”史科的惊叫声回荡在下水道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