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毛仔迷迷糊糊刚有了些困意的时候，两个小警察返回了这间审讯室。他们坐到办公桌前，又开始了讯问：“姓名！”
“林丛！”
“籍贯、家庭住址”……
毛仔觉得很烦：怎么又从头开始了？这些问题……不是都问过一遍了嘛！不过烦归烦，他还是耐着性子又回答了一遍，他可不想招惹没必要的麻烦！
“说说吧，事情是怎么发生的？把全部的经过仔细的讲一遍！在你交代之前，我警告你：不要避重就轻，也不要存在任何的侥幸心理！”那个叫“小张”的警察开始发难了。
毛仔含含糊糊的说起了他们到了烧烤摊后发生的事情：那些人是如何的调戏菲菲，又如何的辱骂了自己，自己遭遇挑衅后如何的义愤填膺，在忍无可忍的情况下，他又是如何的捍卫了自己的尊严……当然，毛仔只说菲菲是自己的女同事，根本没提杜斌，他怕牵扯进太多的人。
毛仔正絮絮叨叨的说得起劲呢，叫“小刘”的警察抬手打住了他的话：“哎？停！停！等等！你说了这老半天，好像主要的问题没交代清楚啊！”
“主要的问题？”毛仔一怔，他觉得“主要的问题”应该就是动手之后的事情，于是他很诚恳的说道：“刘警官，您别着急，我马上就要说‘主要的问题’了！”
小张警官很不耐烦的提醒道：“我们是问你，到底是谁先动的手！”
毛仔闷着头回忆了一下，他愣头愣脑的回答道：“这个我说清楚了呀！刚才我说了，是我！”他没有说是卫东先扔的扎啤杯，既然自己已经进来了，那就别麻烦了，自己把所有的罪责都揽下来得了！
“不对吧？”小刘警官一只手挠着下巴，一副老谋深算的样子，他幽幽的说道：“烧烤摊的老高可是说……是那帮人先动的手啊，这个问题……可是很关键的，我劝你最好别乱说，再好好想想！”
毛仔一听，直接懵了，他当然知道这个问题很关键，可是……明明是自己和卫东先动了手，老高为什么要那么说？难道，是老高老眼昏花的没看清楚？不应该啊！就算他没看清，那老高也不能说是人家先动的手啊？……
毛仔还发着懵呢，小刘警官又开口了，他对小张警官说道：“当事人的话不足以采信，这一条……就以老高的笔录为准吧！”说罢，他又继续发问道：“前面的事情你还没交代清楚呢！你们去烧烤摊之前，吃过饭了吧？”
“恩，对对，吃过了！”毛仔想说：吃是吃过了，但是没吃饱！可是他转念一想，别太啰嗦了，还是少说话为妙吧。
小刘警官笑了笑，又问道：“你们在去老高的烧烤摊之前……喝了多少酒？”
“没有没有，我们没喝酒，绝对没有！”毛仔慌张的做了否认，他心里暗暗叫苦：就今晚吃的那桌饭，连特么点儿荤腥都没看见，哪儿来的酒啊！
想到了这些，毛仔突然觉得自己很冤、很委屈：假如，晚上的饭菜能可口一些的话，自己还至于跑到老高那里再吃一顿烧烤吗？假如，不去老高的烧烤摊，会遇到那个倒霉菲菲吗？假如，没有那只丧门鸟菲菲，至于和人家动手打架吗？假如，不动手打架，自己至于沦落到这里嘛……哎，这么多的“假如”，真是越想越窝囊！敢情今天晚上所有倒霉的根源，都在那个喇嘛的身上！
“没有什么没有！还不老老实实坦白交代！”小刘厉声呵斥道：“老高在做笔录的时候，说得明明白白！你们在到了烧烤摊的时候！已、经、有、了、明显的、酒、意！”小刘警官最后的那一句话，是一字一顿，指着小张警官的笔录说的。小张警官没有言语，只是点着头，兢兢业业的继续做着记录。
毛仔没想到，也不会想到，在当时的法律界定上：醉酒后的滋事，是可以从轻发落的！毛仔哭丧着脸反问道：“我……我还喝酒啦？”
小刘警官很郑重的一点头：“是！你喝了！而且还喝了不少！”
“那好吧！”毛仔觉得很委屈，他无奈的将戴着手铐的双手一摊：“那就……行啊！你们说喝了，那就喝了吧！”
“啪！”小张警官一拍桌子，他瞪着眼厉声呵斥道：“你这是什么态度！我们能冤枉你吗？我们要的是事实！什么叫‘我们说喝了’！你到底喝没喝，你自己不知道嘛？！”
这警察怎么还急了？毛仔苦着脸敷衍道：“行行行，我喝了！喝了！”
“恩！”小刘警官接着问道：“在你和被害人发生冲突的时候，他的那把刀子，是在腰上呢，还是在手里呢？”
毛仔的脑子又懵圈儿了：恩？那孙子还带着刀呢？当时……没看见哪！不过这次他很快就反应了过来：“在手里！绝对在手里！”
“你确定？”小刘警官追问道。
毛仔掷地有声的加以了确认：“确定确定，相当确定！”
小刘警官似乎对他的回答很满意，他点着头问道：“当时那把刀，他是拿着的？还是举着的？这个细节很关键，你可得想清楚了再说！”
“当然是举着的！”话都被人提醒到这份儿上了，就是傻子也知道该怎么回答了！毛仔在心里舒了一口气：哈哈……那孙子原来还带着凶器呢！
接下来，两个警官又问了一些无关痛痒的问题，一场审讯也就接近了尾声。小刘警官对毛仔吩咐道：“你过来看一下，如果没有什么问题，就摁上手印儿！”
毛仔刚起身准备过去，走廊里传来了破锣一样的一声嚎叫：“公安同志！我举报！被打的那孙子，是个在逃的东北杀人犯！”没别人，又是大成！
毛仔回到羁押室的时候，小张给他的手铐松开了一只手，铐在暖气管子上。两只手终于能分开了，毛仔松了松筋骨，感觉轻松了很多。
不一会儿工夫，小张又进来了，他给毛仔送来了一个饭盒。说实话，此时的毛仔已经饿过劲儿了，心里一直惦记着卫林他们有没有事儿，还有那个光头的伤势，他一点儿食欲也没有。
大概十点左右，小张又进来了，见饭盒没动，就拿了起来，他很关切的问了一句：“哎，别硬撑着了，多少吃一点儿吧？”
“不饿！不想吃！”毛仔耷拉着头应了一声，说话的时候，连眼都没有抬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