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十点多钟，大成安静的仰倒在办公室的沙发上，心烦意乱……电话铃声的突然响起，把大成吓了一跳，他冲过去迟疑了一下，一把抓起电话：“喂！我是齐学成！”
还好，是付万里：“大成啊，分局那边好像毛仔的家人已经疏通过了。这样吧，你赶快把手里的工作先交代一下，马上赶去市立医院，我现在就赶过去！”
大成急急得的挂上了电话，甚至都忘了说句道谢的话。他拿起对讲机就喊道：“斌子！卫林！都特么来我办公室！”……
大成气喘吁吁的跑进市立医院的特护病区，刚进走廊，他的脑子“嗡”的一声炸了，他看到了此时他最不愿意看到的两个人：林爸正搂着掩面哭泣的林妈，神色焦虑的坐在特护病房走廊里的长椅上。
拖着灌了铅似的两条腿，大成一步一步挪到了两个家长的面前，他鼻子一酸，眼泪喷涌而出：“林爸林妈！你们打我吧！是我该死！是我没看好毛毛！”
毛仔妈抬起红肿的双眼，她嚎啕着说道：“成成啊，这不怪你，都怨你林妈啊！我是被鬼迷了心窍呀，我为什么要让他来医院啊！别抓我的毛毛啊，把我抓去吧，是我害了他呀！”
林耀华强忍着眼泪，哄劝道：“别哭了哈，事情已经出了，哭再多又能改变什么？别哭了，咱们静下心再想想办法，总会有办法的！”
哭声惊动了隔壁一个病房里的人，那人从病房里探出了脑袋，不耐烦的嚷嚷着：“哎！哎！哎！这是公共场所，都注意点儿！哭嚎什么！还让不让人睡觉了？！”突然，那货看到了……大成那两只似要喷火的眼睛正看了过来，他紧咬着腮帮子，两只铁拳被握得咯咯作响……那货狠狠地吞咽了一口吐沫，“噌”的把头又缩了回去。
这时候，走廊的尽头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付万里和骆驼赶来了。几个人简单的安慰了毛仔的父母之后，付万里就带着大成跑上了楼。
付万里带着大成和骆驼，推开了“副院长室”的门，一个面色红润的中年人迎了上来，嬉笑道：“付老板，大驾光临有失远迎啊！”显然，此人应该就是市立医院的副院长了。
付万里上前和那人一握手，急急地问道：“可急死我了！你快说说，那个人怎么样了？”
副院长笑着一指沙发上两个医生打扮的人：“喏，这就是两个主治的医生，都在等你呢。”说罢，他扭头吩咐道：“你俩儿把具体的情况给介绍一下！”
两个人中那个戴眼镜的白胖子大夫，推了推眼镜，慢条斯理的说道：“那我先来说说目前的情况吧，这个病人呢，是个男性，名叫周大奎，今年三十七岁，我到目前还没有见过他的身份资料，据他的亲友反映，他是东北……”
“哎，哎，哎！”那个副院长苦着脸提醒道：“我让你介绍患者的病情，你怎么还报上户口啦！”
白胖子很尴尬的笑了笑，接着说道：“这个周大奎啊，他上次的手术不是我做得，但是他的病例啊，我已经翻阅过了，应该说他之前的那例手术还是比较成功的，患者……”
这孙子的一副官腔把大成急得心里冒火，连那个副院长都有些不耐烦了，语调也高了起来：“谁让你说之前的那例手术啦？我让你介绍一下病人现在的情况！现在的！捡重要的说！”
“哦，好的好的。”白胖子推了推眼镜，继续说道：“患者受到的重击呢，导致了第一次伤口的破裂，当然了，更加重了患者的颅内损伤，他……他之前的情况你们了解吧？”
白胖子的询问让那个副院长都坐不住了，他敲着桌子提醒道：“我让你说说他现在的情况！”
“哦，好的好的，今天的手术很成功，患者颅内的淤血呢，清理的也很彻底，对于这个手术，我还是蛮有把握的，我……”白胖子扶了扶眼镜还想继续说下去，那个副院长挥手打断了他的话，朝另一个人问道：“孙主任，你觉得情况怎么样？”
孙主任是个脸型瘦削的中年人，头上有点儿秃顶，一双眼睛特别有神，让人一看就觉得是一个很精明的人，他说话的语速也很快：“刚才唐大夫已经介绍过了，我就不重复了！简单的说，抢救很及时，手术也很成功！虽然患者仍然处于昏迷的状态，但是我可以很负责任的告诉你们，基本上排除了死亡和植物人的可能，这一点请三位放心！”
周大奎死不了！谢天谢地啊！听到这里，大成总算是松了一口气。孙主任又问道：“你们是……既然你们都是我们院长的朋友，那咱们就开门见山的说吧！你们来了解病人的病情，是不是就想搞清楚：行凶的那个人，在医学病理上要承担什么样的法律责任？”
果然是明白人，直触关键问题！既然人家已经把话挑明了，那也就没必要再掩饰什么了，大成点着头应道：“对对对！您……孙主任，您帮忙给分析一下吧！”
孙主任笑了笑，说道：“患者目前是创伤性脑震荡，属于比较严重的颅内损伤，但是目前在刑法上呢，对脑震荡的界定跨度区间比较大，换句简单的话说呢，就是量刑可轻可重。但是现在有一个很麻烦的问题出现在患者的面部，鼻骨骨折，鼻部严重塌陷，至少还需要一次或两次整容手术来进行重新塑形。”
大成咧着嘴点了点头，孙主任接着说道：“这还不是主要的问题所在！患者右唇下至右耳根部的创伤深度和创伤面积都很大，并且伤口不规则，尤其是患者右侧面部肌肉组织，损伤比较严重。不幸中的万幸，好在那么大的创伤面，除了部分牙齿损坏严重，并没有伤及其他主要器官。简单点儿说呢，就是严重毁容！这属于重伤害，在量刑上是很严厉的！在我这里出现的法医报告中……真的对不起，我帮不上你们太大的忙！”
几个人又询问了几个问题，便在道谢之后匆匆告辞，到楼下去给毛仔的父母“报喜”去了。
那是一个注定了不会平静的夜晚，很多人都在为毛仔愚蠢的行为而懊恼、奔忙。而韩铁生，就是其中的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