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其那卖野药的郎中,南阳府“一贴堂”的东家,中原八义行四的金风白,脸色霎时大变,为了翁老大的名声,他只能选择对不住铁传甲,却没想到时隔多年,被林志宁几句问话点了出来。
独眼的翁大娘也是身子晃了一晃,干哑艰涩的问道:“你是说,我家那口子做没本的买卖?”
“我想他不止做没本的买卖,而且这每本的买卖是不分恩怨情仇,不分善恶是非的。我说的没错吧,金风白金四爷。”
“你,你……”金风白突然抬起手掌,狠狠的拍向自己的头顶。
但事情还没有都说清楚,林志宁怎能让他这般轻易的死去,身形一晃,就点住了他的穴道,那抬起的手臂,怎么也落不下去了。不过金风白这般做法,却无异于证实了林志宁所说的话语。
翁大娘颤声说道:“金兄弟,他说的,都是真的?”
金风白沉默了半晌,点点头说道:“没错,翁老大义薄云天,对朋友从来都是极好的,也向来慷慨大方。但大嫂也该知道,翁老大既无产业,有没有其他来钱的手段,所以,所以这些都是真的。”
“那铁传甲?”
“翁老大待我极好,我怎能在他去后,败坏他的声名,也只好,只好对不起铁传甲。”说罢这些,金风白如释重负的叹了口气,闭上了眼睛。
“铁传甲的事情,我倒是知道一些。铁老兄向来都是个讲义气的汉子,他有个好朋友,早就怀疑那些事,都是翁老大做下的,只不过苦于没有证据。铁传甲便接近翁老大,然而他虽然发现了证据,但翁老大的义气,也着实让铁传甲敬佩,他并没有将证据告诉他的朋友。只不过翁老大虽然做事小心谨慎,但还是露出了马脚。铁传甲不想翁老大死后还身败名裂,因此背负着污名,逃了一十八年,也在你等逼迫之下,也不愿将这段往事说出来,只愿死在你等手上,保住翁老大的名声。”
铁传甲早已痛苦的闭上眼睛,他是个铁打的汉子,内心却几位柔软,自然不愿看到翁老大的事情被翻出来。
听完林志宁讲述这段往事,看到金风白跟铁传甲的神情,中原八义那还不知晓,自己苦苦追寻一十八年,苦苦折磨了一十八年,到头来,想要复仇的对象,却根本没有对不起翁老大,甚至一心为了翁老大着想。
翁大娘突然又哭又笑,嘴里喃喃道:“错了,错了,我们都错了,错了整整一十八年。”
其他几人也是茫然,也是悲苦,背负了十八年的仇恨,原来只不过是他们鲁莽冲动之下,错怪了好人,那他们十八年的坚持,是为了什么,那铁传甲背负了十八年的污名,让他们如何自处。
“好,好,原来恩将仇报的,是我等中原八义,原来错的,是我们中原八义,我等还有何面目自称中原八义,我原来不仅眼睛是瞎的,连心也是瞎的。铁大侠,瞎子赔罪了。”瞎子眼角留下一行浊泪,悲声高叫着,就要震断心脉。
其他几人也是有样学样,或者用功震断心脉,或者抬手拍向自己头颅,他们要用自己的性命,来偿还这段恩怨,要用自己的性命,来保住翁老大的名声。
林志宁突然动手,将众人齐齐点住,微叹一声,说道:“哎,这又是何苦来由。想死很容易,活着却很难,你们若真想赔罪,不若让中原八义的名头实至名归,也好过你们齐齐赴死。”
说罢,林志宁拎起铁传甲,几个起落,消失在几人视线中。
声音却远远传来:“穴道半个时辰后自解,是选择将中原八义名头落到实处,还是继续自杀,就由得你们自己决定了。”
林志宁的轻功太快,铁传甲感觉自己眼睛被风吹的很是难受,刺激的眼泪不停的流出来,随即被风吹落。
他的穴道也不知不觉中解开了,但林志宁拎着他,依旧如同拎着一只小鸡崽,他想要说话,却被灌进口中的狂风堵得一句也说不出来。
大约奔行了一个时辰,两人来到一处山巅之上,林志宁才将铁传甲放下,铁传甲也趁机狠狠的呼吸了几口,被林志宁拎着的感觉太难受了。
林志宁看着大口呼吸的铁传甲,笑道:“怎么,铁老兄不想着送死了。”
铁传甲停下了大口呼吸,苦笑着说道:“林兄弟何必将他说出来,翁老大早已过世,有什么不是之处,也该随着他过世而去了。”
“我想找个熟人喝酒,刚巧碰到你,你要寻死是你的事,但我却不能眼看着失去一位朋友,毕竟我还要跟他喝酒呢。”林志宁说道。
说着一坮美酒突兀的出现在两人面前,林志宁随即取出两只酒碗,盘坐在地上,招呼道:“铁老兄还等什么,美酒就在眼前,何不痛饮一场。”
铁传甲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他既无法相信林志宁救他就只为了同他喝酒,也无法相信自己看到的一切。
叹道:“林兄弟好本事,好自在。老铁却之不恭了。”
随即也席地而坐,端起林志宁斟满的好酒,一饮而尽,古铜色的脸上泛起红云,大声说道:“好酒,痛快。”像是随着一碗酒下肚,往事随风而逝,一切再不萦于怀。
林志宁看他喝得痛快,整个人顿时鲜活起来,也满意的大笑起来。
两人推杯换盏中朗声大笑,笑声传遍山林,将一切不愉快随笑声而散。(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