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狗和你也熟了。”龙笙蓦然在他身后道。
“那是,小爷我人见人爱花见花开嘛。”夏侯辰自夸。
还记得他刚进门的时候,那黄狗看见是个陌生人,又从未在村中露面过,狂吠声暴雨般扑面而来,夏侯辰来了兴致,也跟着大吼一声,黄狗被他一吓,眼睁睁疑惑地望着夏侯辰,嚎叫声渐渐伏低,露出汪汪的温顺。当时夏侯辰便扭头对龙笙得意洋洋道:“看,遇见狗叫就得像我这么办。”
想起此事,龙笙不禁莞尔,看见他笑,夏侯辰问:“好好的你突然笑作甚?”
龙笙摇头:“没什么。”
“莫名其妙。”夏侯辰还不知道龙笙是在笑自己,嘟囔了一句回房。
坐在窗下,照明用的烛火忽明忽暗,外面的天空中悬着一轮满月,光华灿烂,月光仿佛不知忧愁为何物一般,笼罩住整个村落。夏侯辰铺开一张信纸,用唾沫润开了一些墨——这些都是从老艄公那里要来剩下的,一路上居然也没弄丢。
一时间夏侯辰心中似有千头万绪,提笔想要落下,却又不知道写些什么好,他已经接到廖映染的来信,上面用秀丽的簪花小楷写着“盼君如故”。
盼君如故……
他知道染儿的意思:无论他身处何方,天涯海角,华山上始终会有她一如既往地盼望着他归来。
许久,夏侯辰看了一眼窗外月色,落笔写道,以诗回复廖映染:“天涯明月新,朝暮最相思。”
屋外,龙笙站在门前的空地上,抬头看见一只白鸽扑簌着飞向渺远夜空,心知又是夏侯辰在给他那个师妹寄信了。风吹荡起他的衣角,凛然若刀。小狐狸不知何时出现在竹篱后,探头探脑了一会,确认过周围没危险便跑出来在龙笙脚边转着,蓬松的尾巴时不时扫过裤脚。
“难为你还记得我。”龙笙抱起小狐狸,抚摸着它柔顺的皮毛,轻声道。
依稀还是十多年前,出来游玩的红衣女童偶然于虎口中救下出生不久被咬的奄奄一息的狐狸崽子,带回孤月山。那时女童身边似乎还跟着两个人,一个是沉默寡言的温柔少年,另一个则有着一双湛碧色的瞳孔,年轻气盛的脸上写满了桀骜不驯四个字。
那年十万大山百年不遇地下了一场大雪,整个世界银装素裹。记忆中红衣女童抱着狐狸走在前面,两个少年紧跟其后,三个人就那样走在雪地间,偶尔女童还会回过头叫着“梵歌哥哥、泺伽哥哥”,叫梵歌的少年便出声作答,泺伽则冷不丁地插上几句,三个人欢声笑语不绝于耳,身后是紧紧交织在一起的脚印。
仿佛那就是……永远。
但一转眼,血和火便铮然席卷了一切!
回忆起了什么,龙笙闭上眼,脸上有痛苦的神色一闪而逝,察觉到龙笙情绪的变化,小狐狸不安地蹭了蹭他,龙笙睁开眼,神情已然恢复到往常,开口道:“没事。”
他放下小狐狸,遥望远山,眼色不易察觉地冷了冷。
——泺伽,我回来了,五年不见,我们终于,又要见面了。
便是一夜无事。
将亮的天空呈现出浓重的乳白色,随着一声报晓的鸡鸣,夏侯辰伸了个懒腰,从床上跳下来。才一出门,就看见龙笙早早候在院中,已经牵出了马,他不知从哪又弄来了另一匹马,两匹马正低头啃食着草料,咀嚼的声音在宁静的清晨听起来分外清晰。
“我昨晚问过了昆提的母亲,洞风山就在前面十里开外。”龙笙道,“你如果愿意早饭路上解决的话,那我们现在就启程。”
“我当然无所谓的,只是,不向他们告辞吗?”夏侯辰问。
龙笙仿佛是叹息般地道:“你要知道,我们在这里多留一刻,就是给他们多带来一分危险。”
第五章 梦为远别啼难唤(2)(第 1/2 页) 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