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毅开始后悔那日的胡乱提议。这样几近疯狂，苟延残喘的行为，令他深深的担忧。他突然隐隐地意识到，这回的巫惑之言，许是要应验了。
有人忧愁，自然会有人欢喜。
这人便是赵高。虽然他深受皇帝器重，可这位君王太过睿智，他的那点心思似乎总被看穿，令他背地里的一些动作难以施展。就像近日他常去驿馆之事，也引起了皇帝的怀疑。虽没有受到皇帝的质问，可时不时突如其来的询问试探，令他坐立难安。
可帝王如今的疯狂之举，让他明白过来，即使英雄，也终将迟暮。
他有一丝得意，只是没有持续多久，目光便被远处走来的几道身影吸引。
“师父，皇宫果然名不虚传，够大够气派”岳非衣边走边忍不住惊叹。
小负微笑着看了他一眼，没有接话。她从方才进来起，就对广场两边的巨大金人产生了浓厚的兴趣，不住地打量。
“这十二个金人是集天下之兵所铸，里面有什么门道么”张良见她一派专注，低声问道。
“我也曾听师父说起过这十二尊金人，据说为了铸造这些金人，天下所有的兵器几乎都被收缴一空。”小负顿了顿，目光再次投向金人，“本以为金人魁伟，只是为了彰显国威，却没想到这十二个金人各具形态，如此逼真。”
“有男有女，确实形若真人。只是他们都是依照何人的相貌所铸”张良顺着她的目光看去，点头陷入了沉思。
这一切，赵高尽数收在了眼底。他听不到他们的谈论，却足以引起他的怀疑。
凝眉片刻，赵高左右四顾，轻声吩咐身旁的韩谈，“派人去温城打听下莫望之女。”
宫门外，目送小负一行人入宫，藏身暗处许久的白衣女子对着身旁的青年柔声道：“他们顺利进宫。”
蒙眼青年点了点头，转身道：“那我们也该走了。”
“主上，没想到少主竟是如此呵，这么多年，我们居然谁也没瞧出端倪，不愧是你的高徒。”白衣女子终是忍不住开口，带着些许酸涩。
跟随他多年，亲眼看着他收徒。她本以为，这一切只是为了他的大业，他只不过是收了枚棋子。而他对少主的关心，也只不过是对一枚棋子的。
待他功业大成，能够站在他身边，与之比肩的只会是她，一直忠心追随的她。
可如今事实摆在眼前，她才发现有些自欺欺人了，她从未看透过他。他待那枚棋子终是不同的。
“这是我让她这么做的。”蒙眼青年轻描淡写的一句肯定，打碎了她心中最后的一丝侥幸。
“为什么”她仍是不甘。
蒙眼青年有些诧异女子此时的反应，停顿片刻，便即一如往常地淡淡开口，“相由心生，她学相人，就要懂如何才能看透别人的心。”
白衣女子暗淡的眼神不由得亮了亮，有些不解的问道：“那为何她要易容这么久，连我们都瞒过了”
“要看透人心，首先不被人看透。伪装不了内心，那就伪装外表。只是”
蒙眼青年突然握紧拳头，“哐当”关门声响起，丢下一句，“她太令我失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