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这叫啥名呀?”任然试探地问。
“小伙子,我们这里是雷公坛村。”大姐说,“你都不知道这是哪,就敢摸过来。”
“现在村子有多少人啊?”
“原来有100多户人家,这二三十年,没了不少人。”
“没了,就是去世了吗?”
“有些人可能老了,但这里好久没办过葬礼了。有些人就没声没影了,大家在传可能是偷偷出村了吧。”
“你们出过村吗?”
“咱们村要啥有啥,我从小就在这,用不着出去。”大美得意地说。
“我后来出不了村了,我不记得外头啥样了,每次走到村子口的那条公路上,就又走回来了。”老应说。
“现在是几几年?”任然追问。
“小伙子你傻啊?现在是1988年。”
“大美,你逗人家呢,还1988年,这不才1979年吗?”
“谁说的,我家挂历上写着呢,1988年!”“不可能,广播里天天说,这是1979年!”
任然看着他们吵着,竟也搭不上话。
他撇下他两,自顾自地往村子里冒出烟的人家走去。
“小伙子,你去哪啊?”
“我自己随便走走。”任然任他们两的说话声在背后越来越小。
“等等我们!”大美和老应,竟一下子又到了身边。
“别走那么快,说好我们带着你逛逛的。别的事都没你新鲜。”大美说。
“不出村子,你们每天都干点什么事啊?”
“我每天都过得不一样,今天我又看到了院子里的自行车,就骑出来玩了。前几个小时,我还在村工厂的院子里跳舞,我还和……哎呀不说了。”大美有点害羞。
“你和谁,干啥呢?”老应有点急,“又是和那混球吧,大美,这臭小子可不是什么好东西!你从来不主动来找我,我能带你去钓鱼,我能钓上好多鱼来……”
“应大叔,你们在这个村子里,过着这样的日子多久了?”
“我记不清楚了,打我十几岁记事起,我就在村子里,每天这样过。想种啥种点啥,在农田边上发呆,钓鱼,有时候是晒太阳,和村子里的人说话。”
“有没有什么奇怪的事?”
“没啥吧,就是我有时候会见到我爹,背着个麻袋子出村子去,每次我看到他的时候,就只能看到个背影,我追着他跑啊跑,他就是不回头看我一眼,我追了他那么多年了……都快记不清他的脸了。村子里也有人会看到一些老人,但他们总是出现下,就不见了。”大美也点着头。
“你们那也是这样不?”
任然轻轻地摇着头,“除了这些,你们有没有做梦过?”任然停下问,“就是睡觉?”
“我用不着睡觉,我精神好着呢。”大美身上的衣服,突然变成了红底白点的衬衫,胸前还有一朵大红花,任然发现她走路总喜欢高抬手,把手臂挥到胸前。
“哪能不睡觉啊,每次我做梦的时候,都做差不多的梦,都会梦见这个村子变得很破旧,变得没人住。”老应突然停住了,“这样说来,小伙子,我看你好像有点眼熟,我们是不是哪里见过?”
“在梦里吧。”任然半开玩笑地说着。
“哈哈,小伙子爱开玩笑!”大美笑起来,指着他们两点钟的方向,“哟,今天是怎么了,怎么又来了一个外地人!”
任然顺着那个方向看,却什么也没看到。“哪有人,你花眼了吧?”老应问到。
“我明明看到了一个人,一个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