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此宋国上下商贾之风盛行,宋人行商之盛,完全不下于齐国。尤其是这商丘,其商事之盛应当完全不下于临淄。
管夷吾既然心有所惑,自然为自己解惑。
在绕这土城的边缘一路前行,管夷吾循着感应来到了一处简陋的宅院前。
只见这处宅院不过粗陋的以土坯建造,大小不过半亩,院中有一榆树甚是粗壮,此刻正有一麻衣芒鞋的青年与树下为众人讲学。
“吾以为:民有三患,饥者不得食,寒者不得衣,劳者不得息。三者,民之巨患也。
然即当为之撞巨钟、击鸣鼓、弹琴瑟、吹竽笙而扬干戚,民衣食之财,将安可得乎?”
听到此言之后,管夷吾微微扫视了一眼,果然院中的百姓大多是一些匠人与农夫。
如今墨翟的言论对于这些人而言,简直是如同天地至理一般。相反墨翟自家的大道越完善,其与如今的列国公卿士族的裂痕便越大。
墨翟悟道之前本来已经位居宋国大夫之位,但是随着墨翟对人道的感悟愈来愈深,最终还是不可避免的被宋昭公所厌,以至于重新成为了白身。
在墨翟讲学结束之后,他方才转身朝管夷吾微微一稽,显然是早就发现了管夷吾的身影。
墨翟讲学与其他贤者不同,他并不是于自家宅院之静待百姓上门求教,而是由其自身根据信奉着的需要,选择一处最适合众人来往的地方,而后墨翟往而教之。
因为墨翟信徒不似其他学派,多是一些衣食尚且不能保障的匠人农夫在信奉。
故此墨翟为了使得此辈少些奔波劳碌之苦,故此宁愿自家辛劳几步。
而正是因为墨翟的这般德行,故此如今已然有一批人为墨翟魅力所折服,一心一意毫无所求的追随这墨翟。
甚至这些追随者的衣食都是自家承担,他们心心念念的只是想追随着墨翟,实现他言语中天下‘兼爱’、‘非攻’之世。
直到终有一日:从天子、诸侯国君、卿士、大夫,都要“选择天下之贤可者”来充当;而人民与天子国君,则都要服从天志。
那么他们便是死无葬身之地,也心满意足了!
当墨翟与管夷吾在城郊之外信步闲谈之时,管夷吾看着他身后的那几位同样麻衣、芒鞋的青年,不由心生敬意。
这些年轻人的想法或许有些天真,但是像他们这般纯粹的人,在如今的人族之世,是管夷吾从未见过的。
故此管夷吾不由颇为可惜的说道:“先生的主张虽好,但是恐怕不会被列国所接受。”
说到这里管夷吾忍不住感叹了一句道:“先生若是晚生些时候便好了,如今当真是生不逢时啊!”
墨翟虽然对管夷吾的这句感叹有些不明所以的,但是他也没纠结,而是洒脱一笑道:
“道友此言差矣,但使我活一日,便为吾道践行一日,如此便就足矣,又有何憾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