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界小说网 > 女生小说 > 世家往事 > 第12章

    虞氏目光一滞,随即就起身往内室走,并吩咐明嬷嬷:

    “嬷嬷,告诉她我已经歇下了,就说……玉儿今晚在我屋里歇息!”

    明嬷嬷本还高兴侯爷能在这种时候想起到正院一趟呢,可看虞氏这架势,应该是真不大想见他,也就懒得再劝。行了礼赶紧去开门走出去,在回廊上遇到了脚步匆匆的安远侯,明嬷嬷微微挪了挪身子,拦在路中间屈膝行礼:

    “侯爷,您要过来也该早些使人来说一声呀,夫人不知道,已经带着小姐歇下了呢!”

    安远侯本就有点恼敢拦他的明嬷嬷,现在一听虞氏不但已经歇下了,还带着女儿睡,心里的火气更是蹭蹭蹭不断上涨,可又无处发泄。只瞪着远处明明还亮着灯火的地方,不知道是该转身就走呢还是让人去叫起女儿,沉默半响,才收回迈出去的脚,干咳一声说:

    “那本侯明早再来!”

    然后就转身带着贴身小厮孝怀走了,快跨出院门时,又停下脚步背对着明嬷嬷吩咐“告诉夫人,玉儿再留正院不妥当,若她实在忙抽不开身,本侯明日去请母亲亲自出面帮忙挪院子!”,然后才冷哼一声跨出去走了。

    明嬷嬷看着那道大门良久,才转身回虞氏的寝室。她已经在采莲彩珠的服侍下躺好了,似乎就等着自己来回话。

    “夫人……侯爷离开了!临走前让老奴转告您:小姐已经及笄了,再住正院不合规矩。并且……还说,您要是忙的话,侯爷亲自去请老夫人来帮小姐搬院子。”

    虞氏听后嗤笑一声,就闭上眼睛再没说什么。明嬷嬷知道说多了也没用,以夫人的性格,她也不会听您劝的,不然就不会硬生生把自己往安远侯府这个烂泥潭里送了。留下值夜的彩珠,明嬷嬷带着其他丫鬟一路息着灯火退了出来。

    一夜无话,第二天秦若离早早过来的时候,竟然看到了坐在主位上像尊大神的老爹以及坐在边上若无其事地喝着茶水的虞氏。心中虽不大明白为什么彩珠要把自己从后门带进虞氏的寝室再走出来,却也大概知道怕是跟这位有关。

    “父亲,母亲安!”

    虞氏笑呵呵地指着自己下首的位置:“玉儿坐下喝杯茶醒醒神,等你哥来了,咱就用早膳!”

    安远侯则是一脸嫌弃地看着女儿教训道:“你竟然比你娘亲还起得晚?!简直……”

    他还没把简直后面的话说出口,虞氏就难得沉着脸打断:

    “侯爷!是妾身让玉儿晚些起的,毕竟她昨晚为了逗我开心,忙乎了大半晚上呢!侯爷若实在看不顺眼,不如回去曦洛院吧,妾身会让人把早膳送一份过去的。当然了,只有侯爷你自己的份,怜姨娘如今可是金贵人儿,妾身不敢随意给她吃食!”

    安远侯第一次被虞氏如此当着众多丫鬟婆子,甚至是自己女儿的面如此不给面子,第一反应竟然是惊异而不是生气。等反应过来时,一直被府里的人捧惯了的人,却已经乖乖地主动给刚才还被他嫌弃的女儿递了块桌上放着的小点心,这才想起面子过不去。刚要发火又突然想起曦洛院那边交代的事,生生忍得脸都红了。

    所以等秦若然到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场景:父亲端着茶水满脸通红一副要气不气的样子,母亲则悠然地喝着养生茶谁也不搭理,坐在母亲身边的妹妹则像是憋笑憋得过于辛苦而导致脸比他爹还红。

    夫妻俩之间的这种怪异气氛连儿子请安也没岔过去,一直到采莲进来说可以移位餐厅用早膳,才稍微好那么一点点。

    一家人难得坐在一起用早膳,所以明嬷嬷特意多准备了很多种类的膳食,几乎是每个人的爱好都顾忌到不说,还特特端上了安远侯爷爱吃却不能常吃到的鲜莲子冰糖银耳汤。这是虞氏娘家从江南送来的,因为保存不易,每年都只有安和堂和她自己的住院里能放开吃。安远侯也不知道怎么的,特别喜欢这种鲜莲子,若是虞氏允许,他可能会直接抓一把在手里生吃。

    饭毕,秦若然最先告退离开回院子收拾行囊,他准备去书院了。这一去,最快也得一个月后才能再回来,毕竟大考在即学业紧张,虞氏不让他总是来回跑耽搁时间。何况书院就在京郊,有个什么需求使个人来一趟也就半日时间,很方便的。而秦若离则由明嬷嬷带着回她原本的院子里,哪里有各位先生嬷嬷等着开课。

    虞氏这里就没那么和谐了。因为安远侯吃完也不见走,不仅不走,还一路从花厅跟到抱厦虞氏平日处理事务的地方继续喝他的茶。一副你不搭理我不满足我的要求我就一直在你眼前碍眼的架势,气得虞氏差点抬脚踹人,还好侯夫人的身份救了安远侯的面子。

    一边听着管事们回报,虞氏一边用余光注意着身边坐得端端正正一脸威严的安远侯。要不是了解他的人,还真会被这副架势给镇住。可惜她知道,身边男人的心思,不是风花雪月就是在想着要如何从自己这里帮怜氏母女得到更多好处。

    如此各怀心思,一直持续到中途歇息,虞氏再忍不住开口粘人:

    “侯爷,您再坐下去出门就晚了!”

    安远侯干咳两声,才若无其事地回她:

    “没有,今日我闲着!”

    虞氏:“……”

    无语,一点眼力见都没有,难道这货没看到自己不想理他吗?果真是蠢人。懒得再注意他,虞氏头都不抬继续看着手里厚厚的账本不再吭声。

    正院的事秦若离不知道,此时的她,正与一众不常见面的姐妹坐在一间宽敞的教室里,听女先生讲第一课,这也是秦若离第一次上正规的古代的闺学。以前她的教学老师是虞氏,虽然琴棋书画一样没落下,可对比起现在,还是散漫了些。

    女先生讲的第一本书第一节课就是《女诫》的第一篇:卑弱。据说光这一本就要花上半年的时间来细细读慢慢体会,据说这是女子最重要的课程之一。

    刚第一第一课就听得秦若离头皮发麻,可转头看了看身边齐平而坐的秦若曦,又看看后面高矮不一的其他姐妹,个个认真又仔细,仿佛听的是什么修仙大法,秦若离不得不收起心思继续被荼毒。

    秦若曦等人是一早就被各自的奶娘送来这里的,除了秦若曦,好多人是第一次踏进秦若离的院子,也是第一次离她这么近。因为虞氏虽是当家主母,却从不让后院的小妾庶女们来给她晨昏定省,安和堂那边为了表示支持她的意愿,也不让庶女们去给两老晨昏定省,所以秦若离和她们见面的机会基本等于零。别的不说,那几个四五岁左右的小姑娘,她就没见过,也叫不出谁是谁来。

    不过小姑娘们就没那么淡定了,个个即便不是那么喜欢听讲,也都打着十二分的精神作出很认真的样子,毕竟嫡小姐的院子里,谁知道会不会有夫人身边的人盯着。

    秦若曦第一时间察觉到了秦若离的分心,憋嘴瞄了一眼后,就收回视线。她虽生性骄傲,却心真不敢当着面主动招惹秦若离,毕竟两人的身份划分过于明显。这和别家嫡庶间的差别标的还不一样,安远侯夫人虞氏从不给小妾庶女们小鞋穿,却把她们彻彻底底划离出侯府权利中心,圈养在后院宽敞漂亮的一方天地里。这样还如何挣?秦若曦想恐怕只有自己的姨娘位份能升一升,即便只是贵妾、平妻也行,至少要先踏出那个小世界。

    好不容易熬到午时下学,秦若离示意示意采薇让人去招呼女先生,自己则叫住了准备回去用午膳的姐妹们:

    “那个,大姐姐,各位妹妹,不如就留下在我这里用午膳吧,餐厅里采薇已经准备好丰盛的饭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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