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道:“是不是开玩笑,等他醒来你便知道。”
说到这里,他停顿了片刻,稍微组织了下措辞,然后继续说道:“你的修刀天赋在唐国境内自然算是上乘,但这并不是让你骄傲自满,甚至无法无天的倚仗,要知道,有很多人,已经走在了你的前面。坐井观天或许会让你感到快乐,但是却无法让我感到满意。”
说到这里,高之叶忽而叹了口气,他看着李狱司,再次开口:“正如你所说,你自小便跟在我的后面,一身刀术修为皆由我亲自指导教诲,可即便如此,你还是到了三十岁的年纪才到达四境巅峰,至今无法合道。这样的年纪能有这样的修为或许会让很多人羡慕,你自己也倍感骄傲,可我却十分的失望......而阿刁,出自草莽,修行至今尚未得到任何刀法大家的指导,愣是靠着自身的摸索和实战走到了今天,所以你想想,你和他之间的差距,到底有多大?”
李狱司已经呆愣在了原地,心如死灰。
跪在地上的那一队披甲将士也不敢抬头,早已陷入震惊当中。
漫长的沉默过后,李狱司缓缓抬起头,将心头的所有不安情绪强行抛之脑后,随后鼓足勇气问道:“所以,您是不是已经做好了打算,要将阿刁收入门下,作为亲传弟子?”
高之叶闻言露出了一丝失望的神色,他没想到直到此时,李狱司竟然还在关心这个问题。
他沉默了半晌,说道:“没错,我是有这个打算,而且我不仅想将阿刁收入门下,还准备在未来的某天,将刑狱交给他来掌管。”
他看着李狱司愈发苍白的一张脸,忽而自嘲的笑了笑,随后便又说道:“可惜,人家看不上。”
此话既落,李狱司以及那一队披甲将士更是震惊到不能自已。
高之叶的意思是,他原本打算收阿刁为徒,并且要将刑狱交给对方掌管,但都被拒绝了?
那个野小子阿刁是疯了不成?
李狱司想要再说些什么,可话到了口中,却又被他强行咽下。
现在无论说什么,似乎都已经没了意义。
在高之叶的眼中,李狱司和阿刁比起来,似乎只能算是个笑话。
尽管心中有着无尽的愤怒,可李狱司再也不敢有任何不爽的表现,他低着头,沉静无声,身上的气息变得无比落寞,眉眼之间死气沉沉。
高之叶的目光再次落在了李狱司身上,忽然再次问道:“现在服了没?”
李狱司没有直接回应,只是沉声说道:“心服口服。”
高之叶冷声道:“现在是恨我,还是恨阿刁?”
李狱司摇摇头,说道:“都不敢恨。”
高之叶冷眼盯着他,说道:“这可不是你的个性。”
李狱司低垂着眼眸,认真说道:“我与阿刁素不相识,亦无仇怨,却莫名心声怨恨和妒忌,已属不该。高总管教训的话也句句在理,犹如醍醐灌顶,将我惊醒。此时我只有满心懊恼和自责,绝不敢再心存半点恨意。”
这些话说的倒是诚恳,似是从心而发。
可高之叶是看着李狱司长大的,对其心性十分了解。
知道他心胸狭隘,又极擅于隐忍,此时话说的好听,心里却指不定有什么坏水在呢。
可高之叶虽不太看好李狱司,但毕竟是自己一手养大的,为其也倾注了不少心血,便也不想再多有计较。
尤其今夜这一番对话之后,想来李狱司必然也将低调很长一段时间,到时候若心性有所转变,高之叶便会继续委以重任,若还是这般骄傲自大,处处与人勾心斗角,那便只能废了。
于是短暂的沉默之后,高之叶便说道:“既然如此,你自己去找间牢房呆着反省吧,半个月内不准出来。”
说完这句话后,也不等李狱司回话,他便微微挺直身子,转身朝着密室走去。
等到高之叶的身影完全消失在视线中的时候,李狱司才将弯下的身子挺了起来,冷厉阴沉的瞳孔之间出现了一丝莫名的血煞之气。
那一队披甲将士也在此时站了起来,其中一人走到李狱司面前,先是心虚的朝着黑夜中看了一眼,然后才对着李狱司说道:“狱司大人,我们该怎么办?现在那个叫阿刁的小子正昏迷不醒,若是我们杀到密室中去......”
话还没说完,李狱司便冷眼望向了那名披甲将士,一束刀光瞬间自他眼眸间穿出,直接将眼前的披甲将士劈成了两半。
突然间的杀招,让剩下的人同时往后退了一步,心中满是恐惧。
李狱司冷哼了一声,说道:“当高总管的话是放屁吗?”
此话一落,剩下的人同时惊呼了声不敢。
李狱司却也不再理会他们,他收拾好心情,尽量压制着所有负面情绪,保持着平静,然后朝着某间空着的牢房走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