啸亭,风收雨歇,夕阳染红天际,即便是落山的余辉,依然让热浪洒满京都。
秦风一觉醒来,窗外的月光照亮书台,秦夫人为爱子精心准备的晚餐,可惜秦风没那口服,也不知先前鬼岁给自己服用的那枚恢复神魂的丹药拥有催眠的作用,还是近日来心神消耗过大,导致秦风大脑异常疲惫,还在啸亭之时便不知不觉的沉沉睡去。
秦风揉了揉微微有些晕沉的脑袋,刚一起身,一直守候在身旁的熙香赶紧上前,为世子准备衣物,秦风消失的这段日子,对于熙香而言可谓度日如年,熙香一个府中小丫头,根本不知道世子出了何事,但隔三差五便有身穿官服之人找她问话,询问之事多为秦风近月的所作所为,虽然这些官员说话客客气气,但总让熙香隐隐觉得有些不妙。
昨日晚饭之时,秦风被大亲王送回府中,看着昏迷不醒的世子,那憔悴的神情和胸口狰狞的伤势,让熙香一阵心酸,忍不住眼泪直流,大亲王和秦夫人匆匆赶来探望一番,也不知遇到什么要紧之事,却又匆匆离去。
大亲王与秦夫人对秦风的溺爱,熙香心中比谁都清楚,秦风受如此重伤,两人却是匆忙来去,说明王府必定出了天大的事,而照顾秦风之事便落在了熙香肩上,秦风昏睡时,熙香时不时透过门窗,依稀看见身穿铠甲、全副武装的彪悍将士进进出出,秦风所居住的北苑周围,更是十步一岗,百步一哨,守护森严。
北苑凉亭前些日子被大亲王一刀削倒,昨日连夜将其恢复,恢复后的凉亭不请自来了一位清瘦的白衫男子,从清晨到现在都独自一人坐在亭中品茶,这男子的相貌并无亮眼之处,但熙香总感觉在哪儿见过,思索了大半天,这才想起,那便是自己进府以来,只见过两次面的秦家老祖,秦浪。
秦风醒来后,先是穿戴好熙香准备的衣物,起身便走出卧室,熙香也已安排丫鬟送上饮食,伺候着秦风用餐,时不时将今日府上种种怪异之事告知秦风,这才让秦风知晓自己居然昏迷一天一夜,而老祖秦浪已在门外风亭呆了半天,倒也让秦风感到诧异。
秦风用完餐,刚跨出门,便看见风亭中的秦浪朝着秦风招了招手,秦风知晓这位洒脱中又带着几分玩世不恭的老祖心性,当即也不矫情,大步朝着风亭走去。
秦浪没有老祖的架子,反而更像一教书的先生,一上来便开始引经据典的说教道:
“古人有云:“厚地高天,堪叹古今情不尽;痴男怨女,可怜风月债难酬”,秦风呀,这男女之事,最是让人痴迷其中,以至于迷失心智、魅惑其神,难以自拔者比比皆是,圣人言可谓警示戒律,一语道破这多情男儿有违天道常理,终究一生儿女情长英雄气短,难有大成就。”
见秦风皱眉思索,又频频点头,孺子可教的这番表现倒让秦浪甚是欣慰,为其倒上一杯清茶,又继续说教道:
“弱水三千,取一瓢饮,方为正道,我看昨日刑场上解救你的那位小女娃就挺不错的,一来这相貌气质,那是千古难得其一,二来这小女娃有情有义,为了你不惜冒着生命危险,敢与浪爷叫板,足见对你用情至深,三来这小娃娃的修行天赋,呵呵,浪爷不敢说后无来者,但一定是前无古人。”
说到这,秦浪顿了顿,喝了一口清茶,谈及沈沐禅时不由满脸赏识的神情,旋即目光瞟向秦风,指着他鼻头,苦口婆心的又劝诫道:
“至于那冯妙佳、江幽兰之流,还是少有接触,这几个女娃虽然长得有模有样,但是心眼太多,对你又带着厌恨,必然不能长久,还有那瑶莫冰,虽然也是不错,但绝非你良配,哦对了,以后秋水阁那等烟花风月之地还是少去,切莫留下把柄,惹得不雅话题成为别人口中谈资。“
秦风此刻心中有事,故而大半心思都没有放在老祖说教之上,自己身份之惑虽然告一段落,但后续要处理之事可一点也没少。
一是那半部《天玄经》,可是沈沐禅念念不忘之事,同时秦风对沈沐禅那另半步《天玄经》也是垂涎三尺,按照卜天策的推算,自己九道灵脉,只要能融合五道“极致五行”,便能将真元品阶推升至仙品,仙品真元,那也是前无古人之境界。
二是当日承诺卜天策之事,也该是兑现承诺之时。至于如何处置这位“命理大能”,秦风心中早有决断。
三是昨日雨中无心插柳的一句话,没想到风承俊心思玲珑,居然领悟到其中深意,这才有了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同样用影珠作为证据,反将了通天塔那帮势力一军。
昨日啸亭中,影珠中记录的画面里,风承俊身负重伤,拼死才让盘锁露出真容,若不是李互将军带兵及时赶到,风承俊怕是难逃一死。
秦风对风承俊印象极好,更是有意结交,故而有了前往探望的念头,还有那灰袍老者鬼岁,他为自己服用的那枚丹药,居然能恢复师傅破碎的神魂符,这事也定要弄个明白。
然而此时此刻,当务之急是与那神算子卜天策碰面,这位精通占卜一道,有着丰富的阅历与广博的知识,的确是难得的一位军师人选,也难怪当年大亲王想要留下他辅佐自己。
如今秦风的身份已然落实,然而依旧还有一些漏洞,比如江幽兰,又比如那一夜于四艺鉴宝阁雨余庭,半夜闯入自己房间的,会是嬛娘吗?如果是她,这事秦夫人就必然知晓,凭借秦夫人的智慧,自然会对秦风身份持有怀疑态度。
在内而亡、在外而生,这个道理秦风了然于心,大洛京都绝非常留之地,以后这何去何从,下一步又当如何处之,秦风想听听卜天策的意见。
秦浪一席说教,秦风是听懂了他的意思,不得不说姜还是老的辣,一眼便能看出沈沐禅的与众不同,然而流水有意,花落无情,自己对沈沐禅倒是满心喜欢,可别人看不上自己呀,这男女之情,一个巴掌如何拍得响?
秦风也不想扫了老祖的兴致,反反复复的支吾着应答,然而在秦浪眼中,却有点江山易改本性难移的味道,虽然秦浪与秦风稍有接触,但这小家伙的秉性,秦浪还是知晓的,也知道一时半刻想要改变一个人的心性,也是绝难办到。
秦风正在思索如何脱身,前往古间客栈与卜天策见面之法,凉亭却迎来一位熟悉的客人。
远处,吴公公几个纵身便来到凉亭之中,丝毫没有惊动周围守卫。秦浪虽玩世不恭,但吴公公毕竟是陛下的代言人,今夜他出现在此,更多的是代表陛下的意志,自然不敢怠慢,起身笑脸相迎。
吴公公也是一脸和善,秦家三公,要说修为境界,那肯定是百年前便已踏入乾元境的秦无双最厉害,但要说修行天赋,定然是眼前这位秦浪。
修行跨入气境,体内诞生五道灵气,便是潜龙道脉,如若体内诞生七道灵气,便是天龙道脉。而大洛帝国第一位天龙道脉者,便是眼前这不到百岁的小家伙,秦浪。
“吴公公深夜来访,有失远迎,快快请坐。”秦浪一招手,凉亭中便又多出一尊石墩,这石墩凭空出现,浑重色枯,给人一种塞漠沧桑的感觉。
吴公公哑然一笑,毫不客气的一屁股坐下,说道:“浪爷,你这“磐土”真元,倒是运用的也越来越有道韵了呀。不知与盘锁那“乌金”真元想比,孰强孰弱呢?”
秦浪听闻,神情显得略有些不悦,显然是觉得吴公公将自己与盘锁那老家伙相提并论,辱没了自己身份,故而没好气的说道:“当年我在书院当院长的时候,他那“乌金”矛,便破不了我这“磐土”盾,如今就差的更远了。”
吴公公也不争辩,接过秦浪递过来的清茶,继续说道:“听说盘锁得了一尊道器,名为“金蝉子”,此物不但能将金五行真元提升半个品阶,更是拥有“金蝉脱壳”的定身能力,有了此物,盘锁的一身“乌金”真元,可谓如虎添翼,浪爷切莫大意呀。”
所谓的定身能力,是一种神魂出窍的玄妙运用,人之法身与神魂往往紧密融合,如若分离便很难再度归位,然而这定身能力,却能让人之法身与神魂短暂分开,又能刹那归位。
秦浪拥有道器“量天尺”,如果配合这“金蝉子”,从此神游太虚一日万里便不是幻想,这逍遥子之名,当真名副其实。
“哎!哎!哎!”秦浪连续天气三息,又不停的摇头,惹得吴公公好奇追问道:“浪爷为何叹气?”
“如此神魂道器,居然被盘锁这小儿掌控,真可谓珠玉蒙尘呀,可惜可惜。”秦浪摆了摆手,垂头丧气的回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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