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小花追上他,与他并排走着,见他脸色稍霁,便眼冒金光地建议道:“咱们去把那只熊的熊掌弄回来吧。听说很值钱呢!”
“不行!”徐绍风断然拒绝,“我还要赶路,没时间做那些闲事。”哼,不再说你就算好的了,别想得寸进尺!
“哎呀!”路小花突然惊叫一声。
又怎么了?徐绍风皱起眉,侧头看她。
“你的胳膊流血了!”路小花捂着嘴巴,指着他的右臂叫道。
“小伤而已。”徐绍风毫不在意。
“你在这里歇歇,我去去就来。”路小花说完,将灰兔塞在他的手中,飞快地跑向林中。
“你要是再出事,我可不管你了!”徐绍风气得大叫。
“放心,不会有事的,我马上回来。”路小花边跑边喊,喊出最后一句话时,她已全身没入丛林之中。
真是个野丫头!徐绍风黑着脸,朝她背影的方向瞪了一会儿,最终叹了口气,抱着灰兔找了棵树坐下。
真不该带这个麻烦上路。当初就该把她留在“棍子”那里。也不知道自己当时犯什么傻,居然把她带了出来。反正这里离江歌镇不远,带她去城里随便逛逛就送她回去。对,就是这样!徐绍风决定了。
“看我采到了什么!”不大会儿的功夫,路小花欢笑着跑了回来,怀里抱着一捧蘑菇,手里还举着几棵野草。
徐绍风瞟了她一眼,冷着脸不想理她。
“想不到这里也有刺艾。”路小花如获至宝般地笑着,将手中的野草举到他的眼前。
她笑得如此灿烂,红红的嘴唇一直笑到腮边,露出一双小巧可爱的犬牙。徐绍风不知为何气消了大半,不禁伸手去摸她举到面前的宝贝。
“小心扎手。”路小花却不让他碰,“稍等一下,我马上弄给你。”她从怀里取出一块绣着小花的手绢,把野草仔细地包好。又跑去一旁,把手绢小包放在一块平坦的大石头上面。
徐绍风好奇地偏过头,不知她在忙些什么。
只见她找来一块较小的扁平石头,在手绢上拍打了好一阵子。然后小心翼翼地打开手绢,里面的野草已被压成了绿绿的草浆。
“行了!”路小花开心地捧着手绢里的草浆,在他身边蹲下,“来,把胳膊伸过来。”
“你要干什么?”徐绍风不动如山,看着那粘乎乎的绿草浆皱起了眉头。
“不要怕,不会太疼的。”路小花说着,拉起他受伤的胳膊放在自己的腿上,再轻柔地将他的袖口卷起,把草浆细细地缚在他的伤口上。
缚上草浆后,血竟然很快止住了。
“你这草药是跟谁学的?”徐绍风开口问道。他虽不在意这些小伤,但对她这身本事还是挺好奇的。当初在她家养伤的时候,她弄的草药也确实管用。
“江歌镇药铺里的卫郎中。我常给他送草药,每次都会帮他把草药分分类,后来慢慢地就学会了。”路小花边说边做,最后把手绢紧紧地绑在他的手臂上。
“弄好啦!”路小花笑着拍了一下手。
望着她笑容,徐绍风心头微动,一种奇怪的感觉渐渐涌起。她的脸不小心蹭到了草浆,看起来有些滑稽,但她的笑容却无瑕地不掺半点儿杂质,仿佛一条清澈得一望就可见底的小溪。
“你不是喜欢吃蘑菇兔肉汤吗?一会儿我做给你吃。”路小花放下他的手臂,又去收拾刚采来的蘑菇,边弄边扬起脸对他清亮一笑,“这一路上都在用你的钱,我应该好好感谢你才对。”
徐绍风心中一震,脸上忽地烫热起来。“我去把马牵过来。”他急急起身,匆匆向林外走去。
山道边,白马还在悠然地吃着青草。徐绍风解开缰绳,低头时刚好看到手臂上那条绣着小花的手绢。
对他而言,这只是小到不能再小的小伤,她却如此大张旗鼓。他唇角微翘,勾出一抹极淡的笑意。
从小到大,从来没有人会为他喜欢吃什么而费心,就算是对他最为照顾的大师姐,也不会过问这种小事。他冰冷的眼神中晃过一丝少有的温柔,心中有一种不知名的东西在悄悄萌芽,仿若一片干涸已久的土地上恰好下了一场清凉的小雨。
抬头望去,落霞缤纷,夕阳醉人,远山叠峦飘渺,近树翠绿欲滴,一只艳丽的山雀自林间飞起。他蓦然发觉,原来身边的一切竟是如此美丽!
有些不适应心中的感觉,他按剑稳住心神,拉起白马,缓步往回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