盖斗被夺了皮鞭,犹自觉得不解气,狠狠地向徐绍风的肚腹处击了一拳。
徐绍风硬挨了沙暴虎两记重掌,本已受了严重的内伤,如今又被盖斗一顿鞭打,实是内外伤交加。挨过盖斗狠力的一拳后,他再也支撑不住,血像飞箭般从口中喷出,眼前一黑,垂下头去。
李学渊连忙拉开盖斗,上前查看。
“如何?”毕志揖急声问道。
“还好没死。”李学渊松了口气,转头埋怨盖斗,“四哥,你也太性急了。待我问出化蛇妖丹,你再打也不迟啊。”
盖斗冷哼了一声,“那就被你弄死了!”
李学渊冲他笑了笑,“别担心,总会给你留下活口出气的。”
毕志揖提醒道:“这小子脾气倔得很,六弟你要小心些,别还什么都没问出来就给弄死了。”
李学渊道:“五哥放心。我做的药,就连铁打的汉子都得招供。你还记不记得十几年前五霸岭上的老大徐勇?他抢了皇上赈灾的镖银,咱兄弟一场血战,才把他拿住。可他宁死也不招出镖银的下落,最后还不是被我用药问了出来。”
左进林想起往事,不禁唏嘘:“当年你我弟兄可真是风光得很啊。”
李学渊笑道:“现在也不差啊!”
毕志揖黯然道:“可惜二哥和七弟不在了。”
盖斗恨恨道:“所以绝对不能轻饶了这小子!”
牢房内,兄弟之情在熊熊燃烧。方恕清却觉胸闷难当,一个人悄悄地退了出去。
年轻之时,同门七人因性情相合,结为异性兄弟,发誓行君子之事。渐渐地,七人在江湖上闯下了七君子的名号。随着年龄增长,阅历增加,七人的名气越来越大。然而近些年来,方恕清却发觉兄弟们的性格不知为何变得偏执起来,行事也越来越偏颇。她多次相劝,却无人肯听。
望着花园里刚被花匠修剪得极为整齐的花枝,她长长的叹了一口气:花色虽好,却已非原态。兄弟们呀,为何你们全然忘却了年轻时的誓言?
……
昏暗的牢房里,徐绍风被一阵巨痛唤醒。
被鞭打过的地方火辣辣的疼,内息紊乱,如无数细碎的小刀在不停地切割着他的百脉,然而这些都比不过胸口处奇怪的疼痛。那痛如波涛汹涌的海,一浪接连一浪,浪浪不绝。海涛在狂风中怒吼,掀风鼓浪,一浪高过一浪,痛得他呼吸几欲断绝,不得不从窒息中醒来。
不仅如此,那痛中还掺杂着一股莫名的情绪,是怒是狂,是悲愤是绝望,是生不如死!
他低哼一声,意识逐渐恢复。
睁开眼,一人正立于他的面前,手举烛台,研究般地观察着他。
李学渊望着徐绍风紧皱的双眉,得意地笑道:“我这药吃起来很舒服吧?此药一旦服下,无论晕迷多少次,都会被它唤醒。”他伸出一根手指在徐绍风眼前摇晃了一下,“今天是第一次发作,时间短,痛力低。以后的发作才会让你得到真正的享受。”
背起手,他在牢房里慢悠悠地踱起了步子。
“第一次发作只有一柱香的时间,距离下次发作,间隔十二个时辰。这代表着,你可以有一天的考虑时间。”
“第二次发作是一顿饭的时间,间隔六个时辰。”
“第三次发作半个时辰,间隔三个时辰。”
“从来没有人能支撑过第四次,它的痛毫无间隔,而且只会越来越重。”
“不过,”他在徐绍风面前停下,勾起他的头道:“只要你告诉我化蛇妖丹在何处,我就给你解药。”
徐绍风咬紧牙,忍着痛说道:“我若不说呢?”
李学渊笑了,笑得很是轻松,“你可以不说,我却可以给你讲讲此药的来历。据说此药乃是当年五毒教主右铭梅被爱人‘狂刀’辛覆海抛弃后,为了让所爱之人品尝到她所经受的痛苦,经过一百二十四次试验,才练制成功。故此药有一个很好听的名字,唤作‘离人泪’。一代刀圣‘狂刀’辛覆海吃了此药之后,只坚持到第三次发作,便自己把自己的胸部抓烂,硬生生地将自己的一颗心掏出来捏碎。徐少侠,你认为你的意志比得过‘狂刀’辛覆海吗?”
徐绍风没有回答,疼痛已让他说不出话来。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试着用寒天真气把胸口的疼痛裹住。然而,严重的内伤令他内息难以为继,裹在胸口上的寒天真气也是千疮百孔。
“你可以试试看。”李学渊察觉到他的动作,微微一笑。
他放下烛台,并在旁边点燃了一柱香。
“徐少侠,我再帮你点柱香。当这柱香燃尽之时,这第一次的发作才会结束。”
他施施然地走到了门口,转头又道:“忘了告诉你,此香名叫‘升魂香’,可以大大提升人在感官上的潜能,尤其是对疼痛的感觉。”
“请好好的享受吧,徐少侠。”说完,他走了出去,并轻轻地关上牢门。
黑暗的牢房里,仅有的烛光旁,一个红色焰光在微弱地闪动。
徐绍风抬起眼,死死地盯着香,将全部意识都聚中于那颗闪烁如星的红色光点之上。
随着他粗重的一呼一吸,香头上的红光一点点下移,缓慢无比地从顶部燃到了底部。
当红光挣扎地闪跳了几下,终于熄灭之时,他胸口处的怪痛也如退潮般退去。
意识一松,他垂下头,恍恍惚惚地想:不知道路小花现在怎么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