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孙木雷他们。”尚天华打断她,心中暗感好笑。此女敢与凶悍的属下唱歌欢笑,居然会怕鬼怪。他不再理她,继续闭目练功。
经他一说,路小花仔细辨认,看那身形还真是他们。想起上次丁亭杰不肯坐车之事,她心下终于释然。原来这几人也跟丁亭杰一样不爱坐车,喜欢骑马。她暗自摇头,这些江湖人的习惯可真是不好,白天骑马也就罢了,到了晚上有舒服的马车不坐,还偏要骑马逞强,害自己白白担惊受怕。
想着别人都在骑马,路小花觉得自己坐在车上,未免有些过意不去,便对尚天华说道:“你都不叫他们歇一会儿吗?”
接连叫了几声,对面之人全无动静。路小花无奈地叹气收声,心道,此人一上马车就总是这副模样。姿势摆得像在练功,可谁又知道他是不是在偷偷睡觉。看了看车外,她又想道:难怪此人这么喜欢待在马车里,马车真是个赶路的好东西。就是不知道他们为什么要这么着急的赶路。
……
如此马不停蹄地接连走了三日,到得第四日傍晚,尚天华才准许在一处偏僻的山村里住宿。
山村极小,不过几户人家,几十口人。刘海算挑了最大的一户借宿。
户主是位年过半百的老人,名唤刘添寿。他与老伴育有两儿一女。大儿子刘福已娶了媳妇,并生有一子。小孙子名叫刘顺,六岁刚过年纪,甚是伶俐可爱。二儿子刘贵与小女儿刘喜均未婚配。
刘海算伪称是过路商队,因迷路错过了住宿地点。这户人对之毫不起疑。
许是常年难见外客,这家人对马队的到来,十分热情。老人刘添寿命两个儿子去杀鸡宰猪,大媳妇和姑娘刘喜去升火做饭。他的老伴虽然腿脚不大利索,却也赶到灶上加柴添火。一家人因尚天华一行人的到来忙得不亦乐乎。
路小花看不得别人为自己忙活,也去灶上帮忙。尚天华倒也未加阻拦。
开饭时,老人刘添寿特意取来几坛珍藏的美酒,请众人品尝。酒坛子的泥封一开,立时酒香四溢。因尚天华曾下过禁酒令,众人都眼巴巴地望向他。
大约是觉得众人数日劳苦,尚天华点头同意。
刘海算亦乐呵呵地取来自家的酒与吃食,让众人畅饮。
酒过三巡,众人都有些醉意,划拳行令,好不热闹。尚天华却不曾饮酒,主人家劝了几次,都被他淡冷有礼地推却,便不再劝。其他人知他习惯,自不多言。
他独坐一处,挑些素菜慢慢吃着,忽然瞟到路小花鬼鬼祟祟地起身离开。他目光一沉,悄然尾随。
只见路小花哼着小曲进入后院厨房,半晌未归。一阵轻烟却自厨房的烟囱里冒了出来。
饭菜早已做好,她现在又去升火想做什么?尚天华眉头一皱,走上前去,欲探究竟。
他伸手推门,不料门从里面栓上。他心中越发起疑,立刻手上加力,将门推倒。
厨房里水汽朦胧,路小花正浸泡在大木桶中沐浴。见到尚天华进来,她气恼地用水泼他,“走开走开!我都把门拴上了,你还偏要进来。”
尚天华身体一僵,被水泼了个正着。他下意识地低头退出,随手把门立起。
呆立于门外,听着屋内的水声,他心中的尴尬忽化作满腔的愤怒:她怎么可以这样,一点儿阶下囚的自觉都没有!
“堂主,你在这里做什么?”孙木雷脚步歪斜地走来,见尚天华一头是水,脸色奇怪地盯着厨房的木门,便要推门进去。
尚天华拦住他,僵硬地说道:“她在里面洗澡,你别进去。”
“她?”孙木雷喷了口酒气,随后恍然大悟,“是那个小姑娘吗?莫非你想对她……”
“没有的事!”尚天华面上骤冷,转身离去。
孙木雷身体摇晃了一下,跟在后面叫道:“堂主如果你没有兴趣,不如把她赏给我吧。”
“她还有用,你不要误我大事。”尚天华停下脚步,背对着他。
孙木雷借着酒劲,继续纠缠,“反正最后也要弄死,就让兄弟们玩玩也不算浪费。”
尚天华忽然转头,声音沉冷地说道:“士可杀不可辱。杀她是一回事,辱她又是另一回事。你若要跟我,就要守我的规矩。”这个孙木雷,本是一名江洋大盗。尚天华看中其武功,将他从死囚牢里救下。他平日对尚天华倒是惟命是从,但一喝酒就原形毕露。
“不过是个小姑娘,有什么大不了。”孙木雷不满地嘟囔。
尚天华眼利如刀,阴冷地说道:“看来你还是没有明白我说的话。那好,今晚上就由你来值夜!”
孙木雷猛觉劲气逼身,顿时酒醒了大半,灰溜溜地退走。
木门一响,路小花已穿好衣服走了出来。她来到尚天华的面前,垂头对他说了声谢谢。
尚天华恶狠狠地看着她,“今晚你就和那家姑娘睡在一起,不要想耍什么花样。”
路小花扬脸对他一笑,“你放心,我今晚一定不会逃跑。”
尚天华冷哼一声,傲然离去。
路小花眨了眨眼睛,对他的背影做了个鬼脸:这个人其实和风大哥有点相像,都不爱理人却极喜欢唬人。但他的心肠也还不算太坏。
想起徐绍风,她忽觉心头一紧:他去找艾姐姐,却一直没有回来,应该已经和艾姐姐在一起了吧?但愿他们能够长长久久,快快乐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