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绍风黑眸闪动,眼中飘过一抹柔色,“她虽非我派中人,但我与她已有婚约,我自当护她到底。”
尚天华目带不屑地剜了他一眼,对路小花道:“你既已发誓入教,应知教中规矩,我的话你听是不听?”
路小花心中大乱,犹豫地看了看徐绍风,又望了望尚天华,脸上神色变幻不定。
尚天华向她投去凌厉的一瞥,越发不耐烦起来,“还不过来,莫不是要我亲自动手请你?”
路小花心头一惊,向四周看去。四周一片寂静,众人的目光全都汇集于她的身上,似在等待她的决定。
徐绍风握起她的手,坚决地说道:“有我在,你不必理他!”
望着周围众人,路小花长长地叹了口气,抬眸对他道:“可是我不想让这么多人因我一人厮杀流血,就让我过去和他说个清楚。”
她的眼睛如清可见底的小溪,里面清清亮亮,没有一丝杂质,却闪耀着荧荧流光般的决心。
徐绍风眉头紧紧锁起,却终是缓缓放手。
路小花对他勉强一笑,向尚天华走去。
尚天华面容含冰,眸若深潭地盯着她。
路小花但觉他直直射来的目光如狂风骤雨之前的阴晦天空,渗透出阵阵无形杀气。
“我诅咒你!总有一天,你会像他今天杀我这般,被他杀掉!”张弃海临死前的诅咒似隐隐在耳边嘶喊。
路小花僵硬地挪动脚步,每走一步,心中的不安就越发强烈。当她来至尚天华面前之时,几乎失去刚才的勇气,后悔自己为何要来。
在他的目光下,她垂下了头,颤声说道:“尚堂主,对你来讲,我是一个无用之人,只会拖累你们。就请你高抬贵手,放我走吧。”
尚天华眸中闪过一道复杂的神色。停了一会儿,他阴冷地说道:“你想违返赌约?”
赌约?路小花愣了一下,霍然想起,她曾与他打赌比试菜刀刀法。当时曾经约定,如果他赢了,她就要留在他的身边,直到他同意放她走为止。她张了张嘴,刚想说那是他使诈赢的,却被他犀利的目光逼得把话咽了回去。
她不敢再与他的目光相对,只得轻轻地点了下头。
“你想退出本教?”尚天华的声音更加阴冷。
路小花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战,却仍是咬紧牙关地再次点头。
“那就以命相抵吧!”
刀光一闪,随着众人的惊呼,路小花只觉脖子一凉,一把精致的短刀架于她的颈上。
自己就要被杀了!路小花全身一颤,心中阵阵恐慌,原来终究还是逃不过张弃海的诅咒……
她抬起头,不舍地望向徐绍风。该来的逃不了,自己还是辜负了他。看到他眼中令人心痛的慌乱,在这一瞬,她想到的竟是与他在一起时的开心往事。
眼角的余光瞥到衣衫上桃粉小花,她的嘴角微微扬起,好在今天换了一身漂亮的新衣服!
耳边,刀风呼啸而过,却没有疼痛的感觉。
身子一轻,下一刻,她被揽入一个微凉的怀抱。
熟悉的安全感油然而生,路小花偷偷把眼睛睁开一条小缝,只见尚天华已然收刀走出数步之外。
望着他的背影,她呆呆道:“你不杀我了?”
“你曾从张弃海手中救过我们,现在咱们两清了。”尚天华头也不回地稳步向前。
路小花的头脑一下子卡住,停了一下又道:“你也不留我在身边了?”
“我身边不留无用之人。”尚天华冷哼一声,“你已不再是我的人,是死是活都与我无关。”
“走!”他对同样发呆的江韬和马成戟挥了下手,径自往马车走去。
回过神的马成戟不甘心跟在后面,“堂主,真的就这样放过她?”
“此女并非昆仑门人,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丫头,没必要为她浪费精力。”尚天华一脸冷漠。
堂主英明!江韬暗自点头,武林大会召开在即,此时确实不该树敌过多。
忽然想起一事,他急忙道:“可是昆仑无别门的那件东西咱们还没有弄到手。”
“我收到信报,隐龙堂的人正在追查此事,已发现那人去向。”
“信报可探得那人去往何处?”
尚天华脚步不停地点了下头。
马成戟忙追上他道:“咱们定要赶在隐龙堂前面,把那人劫住!”
一行人迅速撤走,路小花终于清醒过来,不放心地叫道:“你的病没事了?”
马车门口,尚天华顿住脚步。背着身,他冷冷道:“猛虎焉需草兔挂怀,你就如同蝼蚁一般地活下去吧。”说罢,他抬步走上马车。
车门关起,刘海算催马扬鞭,马车“吱嘎”一声启动。
马车里,尚天华忽然发觉车厢里竟是如此幽暗,心头不由升起一丝莫名的烦躁。
刷地一声,他伸手扯开车帘,一束明媚的阳光立刻照进车内。
天道不公,改天换命。为达此志,万般皆舍。……他的命很宝贵,还要留着去做更多有用的事情,没必要在那种毫无价值的丫头身上浪费精力。
白浩晨曾经放过他一次,那么他便也放过那个丫头一次吧。
他心中思定,那丝烦躁逐渐淡去。
轻咳了几声,他开始闭目练功,浩瀚的暖流瞬间将他裹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