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是，他会问更多细节去求证，或许在此刻的凤霆衍看来，不算求证，而是拆穿谎言。
可他没想到的是，苁蓉的回答竟然是：
“我随口说着玩的。”
随口说着玩的！她竟然放弃了这么好的机会！
凤霆衍修长的手指一下一下敲着西裤，眸光闪动，她不是放弃，而是自知骗不过他，所以选择对他说实话，她真正的目标，是单纯的霆歌。
“给我离霆歌远点！收起你的小算计！”
这是警告，也是对她的全盘否定，她不配，哪怕是跟凤霆歌多说一句话也不配！
“好，我以后见了他会躲着走！”
一个抢走她妈妈的人，她也没有多待见，接近他，不过是意难平，想报复他罢了，可随着接触，她发现凤霆歌也没有那么讨厌，一早就制定好的报复计划至今也没能实施，还无端被卷进一场投放毒蛇的阴谋里。
“你是否还有再见他的机会，要看你今晚的表现。”
凤霆衍的话如平地一声雷，震的苁蓉心神不宁，再也不能保持冷静！
他什么意思？没有再见凤霆歌的机会，是要赶她走，还是要让她成为凤家地下室里下一个冤魂？
她的反应令凤霆衍很满意，终于在她脸上看到一丝慌乱。
“知道删除监控的人是谁么？”凤霆衍突然身体前倾，靠近她问。
苁蓉本能的向后躲，男人气息中夹杂的烟草味让她蹙紧眉头，心神越发慌乱。
“说！”凤霆衍紧紧逼问，身体也靠的越来越近。
“不知道！”苁蓉偏开头躲避着。
凤霆衍的唇几乎贴上苁蓉的耳朵，声音如鬼魅一般，“沈岸，认识么？”
沈岸！
这个名字已经很久没有人在她面前提起了，如今再次听到，苁蓉的心还是会抽痛，很痛！
那痛是贯穿心房，流经血脉，渗入每一个毛孔的！
“看来你们认识！”
凤霆衍唇角的弧度加大，眉目也带着笑，但那笑容看的人毛骨悚人。
苁蓉身子倾斜着，长舒口气，想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可狂跳的心脏的根本无法平复。
“不，我不认识他！”
她说谎了，明知道凤霆衍一眼就能拆穿她的谎言，可她还是说谎了。
因为单凭“沈岸”两个字，就足以扰乱她的心智，让她无法正常思考。
她的回答让凤霆衍的笑容缓缓消失在脸上，身体也蓦地离开她，又重新端坐在沙发上，带着上位者不容忽视的气场。
哼！果然没一句实话！是我对你期望太高，竟然还想给你最后一次机会！
当他说出“沈岸”这两个字时，分明在她脸上看到惊诧中夹杂着那抹痛意，她在乎那个人，就连听到名字都会心痛的那种在乎。
“你可以走了，我会让人送你离开。”
送她离开？
苁蓉被这突如其来的结果惊到，猛的站起来。
“你要送我去哪儿，我不要离开！在这世上我就剩下一个亲人了，我不要离开！”
她什么都不想要，只想要一份亲情，为什么就那么难！
也是直到此刻，苁蓉才意识到自己来这里的目的，根本就不是要毁掉陈清华，她不顾一切来到这里，不过是希望离亲生母亲近些，能时时看到她！
凤霆衍问她来这里的目的时，她以为自己的答案不过是个谎言，其实那才是她最真实的心中企盼，卑微的，可怜的，不被认可的企盼！
苁蓉站着，凤霆衍坐着，明明是他在仰视她，可给人的感觉他依然是高高在上的，而她，贱如蝼蚁。
“由不得你！”没人可以改变他的决定，凤容再也容不下她。
苁蓉垂死挣扎着，她不想放弃，她宁愿成为凤家地下室里的一个冤魂，也好过被赶走。
化作一缕魂魄守着自己既爱且恨的人，也是好的！
“为什么？你之前还说让我去下人学堂学规矩，我也答应你了，我还做了红豆沙蛋糕等你去品尝，我等了好久，可是你没去！怎么还不到一天时间你就要赶我走！为什么？”
她知道一定发生了什么，到底是什么事？今晚这一连串的问题她自认回答的没什么漏洞，为什么突然要赶走她？
凤霆衍像看乞丐一样看着她，舌尖顶下塞，突然来了兴致一般，说：
“不走也行，从今天起，你在凤家，只能有一个身份，女佣！”
既然你痴心要做凤家的小姐，我就让你的痴心成为妄想，看你还会不会留下来。
女佣！还真是欺负人呢！这才是凤霆衍的真面目！苁蓉悲凉的看着他，把泪水强忍回去。
从表小姐到女佣，她并没有一点心里落差，因为她本来就不是什么表小姐！
她难过的是，自己来到这里带足了勇气，却唯独没带来一点骨气。
她不过是一条随时都会被赶出家门的流浪小狗，自尊，自爱，什么也没有！
“好，我做女佣！”
她答应了！
凤霆衍没想到她连这样的条件都能答应，这更加佐证了她来这的不纯目的。
于是继续增加筹码，冷冷说道：
“是我的专属女佣！”
苁蓉深吸一口气，如果之前不知道凤霆衍有多讨厌她，经过今晚，她也该知道了，做他的专属女佣，无异于让自己置身炼狱。
然而，她无所畏惧。
“我答应！”
她又答应了！
凤霆衍幽邃的眸子缩了下，继续说：“以后不许去学校上学，只能在凤家下人学堂学习规矩和课程，也要跟下人住在一起！”
苁蓉嘲讽的笑了下，不知是在嘲讽恶魔一般的凤霆衍，还是在嘲讽她自己。
“可以！”
当一个人放下自尊，还有什么不能接受的呢？
凤霆衍，不管你怎么看我，现阶段，我都不想离开这里，等有一天我想离开时，我也会毫不犹豫的转身离开。
凤霆衍怎么也没想到，那一天竟然来的那么快！
今天，想方设法挤兑她离开，最终她却留下来了！
等到那一天，想方设法挽留她时，她却义无反顾的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