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贫僧此身早已许佛，舍弃了俗世的身份。此番前来，是为了了结这段因果的，有什么疑惑，请讲吧。”
李纯稍稍放下了紧张的心情，打量着随缘好奇的问道
“大师真的是随缘法师吗？”
随缘点了点头，李纯来了些精神，继续追问道
“法师真的从贞观年间一直活到了现在？您真的已经一百八十八岁了？”
随缘想了想，点头道“可以这么说。”
李纯眼睛开始发亮，颠儿颠儿地跑到随缘身边问道“我也可以活这么久吗？”
随缘摇了摇头，感觉这孩子有点儿八卦，遂开口道“陛下有什么疑惑请说吧。”
讲了几句话，似乎消除了李纯的紧张，此时房间内除了他们二人外再无他人，李纯一屁股坐在了那里，愤愤不平地说道
“我就说佛法是正法。没有人相信。我想迎回凤翔的佛骨，遭到了朝中大臣们的反对，那个韩愈还上书辱骂，诅咒我不得好死。”
李纯嘟嘟囔囔地把事情的经过添油加醋地说了一遍，在他的描述里，他已经化身为正义的使者，佛在人间的代言人，那些阻拦他迎回佛骨的大臣都是邪恶的反派，阻拦佛法的传播。活脱脱一个受了欺负后，找家长告状的孩子。
李纯迎佛骨的事儿随缘听说过。据说李纯崇信佛教，找了个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和尚，听说凤翔出现了佛骨，准备大张旗鼓地迎回佛骨。遭到了大臣们的反对。刑部侍郎韩愈上书的言辞十分激烈，称信佛的皇帝都短命，佛是胡人，在末尾写道“佛如有灵，能作祸祟，凡有殃咎，宜加臣身，上天鉴临，臣不怨悔”。
李纯收到上书后大怒，要砍了韩愈，被宰相裴度劝阻，贬到潮州去了。
不过那不应该是这位晚年才做的吗？
随缘看了一眼时不时偷看自己的李纯，叹了口气。
“陛下，佛骨之事暂不论真假，韩侍郎也许看法有些偏颇，那是他对佛法不甚了解，但陛下既然笃信佛法，就应该对佛法有基本的了解才对。”
“你身为皇帝，不思政务，反而把心思放在迎佛骨上，我想佛祖听了，也不会高兴的。”
“自古以来崇信佛法的皇帝有不少，但他们都太过于崇信佛法了，失了智慧，以为大肆弘扬佛教，就能得长生，死后可以升入佛国。实际上这是本末倒置。”
“皇帝为一国之主，当勤勉持政，使得治下百姓安乐富足，这才是天大的福报。但皇帝往往放着眼前这么容易的事情不做，反而企图通过一些歪门邪道达到积攒福报，升入佛国的目的，实则是舍近求远，本末倒置。”
随缘见李纯在他说话的过程中一直撇嘴，并没有生气，依旧缓和着语气解释着。
“历朝历代的例子太多了，这些你要比贫僧了解的透彻，就不说了。贫僧就讲讲你最感兴趣的长生吧。”
听到这儿，李纯来了兴趣，坐直了身子，兴致勃勃的等着随缘讲述。
“能告诉贫僧，你为何年纪轻轻就执着于长生吗？”
李纯犹豫了一下，小声说道“皇父刚刚继位一年而崩，在我之前，数代皇帝都是如此。我害怕。”
随缘点了点头。“《黄庭经》里讲，生死之间有大恐怖，畏惧死亡，是人之常情。”
“我还听说，长安城里有妖怪作乱，还有许多地方都有妖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