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心吧。我封印的时候算好了时间,这会儿差不多就要解封了。之所以骗他,就是担心这小子获得自由后,再与那可能还埋伏在暗中的偷袭者联手。你受伤不轻,难以自保,在这样的情况下,师兄以一敌二,风险就太大了。”刘在解释道。
游离点点头。
刘在问道:“对了,方才你为什么传音给我,让我不要处治他?他或许不知道我们的根脚,但毕竟知道了我们收藏师祖真迹的事,将来说不定就会被有心人发现蛛丝马迹,按图索骥惦记上。”
游离回道:“没什么,只是仙道贵生,能不造杀业,就尽量避免吧。再者说,即便那范厘有办法遮掩撒谎时的神魂波动,躲过我的神识感知,也没什么。我们正好可以放长线钓大鱼。”
刘在笑道:“你小子鬼心思不少。的确,那厮哪怕是为了自保,也不可能傻到句句是真话。不然他那已经开了四窍的玲珑心,就真是白练了。”
话音未落,刘在又说道:“看你那样子,难道对那个偷袭者有了什么想法?”
“想法是有,但还不能确定。”游离吐出一口浊气,有些心累,“当日我在鸾鸣山被萨乌教风神使追杀,后来方叔前来搭救,与上清宗南木道人大战一场。我中途醒过来,凭残存的神识之力,远远‘观看’了那场惊天动地的战斗,对南木道人的手段还算有些了解。”
刘在是何等样的人物,闻言便知自家师弟的言外之意,“你的意思是,那偷袭者是南木老道?有几成把握?”
“五成吧。”游离眼神瞬间变得锐利起来,“当日那老道莫名其妙出现在鸾鸣山,并与方叔大打出手,我一直觉得很可疑。如今再看,这老家伙怕不是察觉出什么了?”
“五成吗?”刘在沉吟片刻,说道,“既然有五成可能,那真不算低了。而且据那范厘所说,那偷袭者有江南口音,也可作为佐证。对方既然舍得拿出师祖的真迹来试探,也是下了血本。只要你在战斗中没有使出本门的‘神灵部’符箓,单凭这一点,他也无法完全坐实我们的身份。毕竟师祖是享誉天下的大书家,喜爱他老人家字帖的文人雅士多得很,咱们淡定些、小心些就行。”
“嗯。”游离及时收起了有些散漫的心绪。
“对了,若是出手的真是那南木老道,你是怎么逃出生天的?仅靠镜像符复刻八品换影符,可躲不开那老家伙的罡气感应。”刘在好奇问道。
“对方有意隐藏身份,将境界压制在了凝丹期。而且幸亏炼成了木行符遁术,不然早翘辫子了。”游离悠悠道。
刘在听完后,洋洋自得道:“别忘了还有师兄的六品移行符。师兄符道修为比不上师父,无法绘制出你能使用的六品符箓,只能用高品质的符玉制作成玉简,让你捏碎来启用。一块三四百灵的符玉而已,能保你一命,不心疼!”
游离没好气道:“多谢师兄间接救命之恩,师弟记下啦。”
刘在拍拍师弟的肩膀,满意道:“这还像点话。”
话音未落,见游离痛得龇牙咧嘴,这才记起他有伤,悻悻然收了手。
二人一路说笑着,心情再不像来时那么沉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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雾魔岭上,躺了半天的范厘,一脸惆怅地看着瘴雾消散间隙露出的星光,心里有苦说不出。
又等了一会儿,丹田炁海老没有异样,他干脆试着运转法力去冲击被封印的丹田之门。没成想,只一下就冲开了。
“好家伙!原来一直在骗我!你们这些金丹大能,哪里是什么‘人仙’,分明都是些‘人精’!”
范厘恨恨地咒骂着,立即运转法力挣脱绳索,一屁股站了起来。
活动活动僵硬的手脚,他认准圣山县城方向,正准备动身离开,心窍上的四个小孔窍内,突然感应到一丝异样的灵气波动。
他登时脊背发凉,冷汗直冒,小心翼翼道:“老板,您来了啊?”
话音一落,便有一道微胖的身影出现在他面前。
“哼!还有脸叫我老板?老子的底-裤是什么颜色,都被你告诉给别人了吧?”那去而复返,或者说压根就没离开的偷袭者,杀气腾腾道。
“老板,都是误会。我连您长什么样都不知道,更别说您的底-裤了。”范厘一脸无辜道,“您放心,我本来也不知道您的来历,又能泄露您什么秘密呢?”
“少装蒜。别以为老子不知道你那点鬼心思。不是说了老子有江南口音吗?”
“天底下门派那么多,仅凭口音,怎么可能猜出您的根脚?再说,您也知道,江南风土清嘉,百姓富庶,修道之风昌隆,大大小小的门派多了去了,您自己不说,谁能猜到您是谁?我就是江南人,不就没猜出您的来历吗……”
范厘没脸没皮地说着,只是话音未落,却改口直呼一声“册那!”随即儒衫鼓荡,瞬间就不见了踪影。
而他原来所站立的地方,已被那胖老头一拳轰出了一个一人深的大坑。
胖老头收起铁拳,一声罡气四散而开,却依旧未能发现范厘的踪迹。他眉头紧皱,撒气一般地朝着四面八方打出十六拳,将三泄峰下的这片区域轰击得一片狼藉。
尽管如此,依旧未能发现那厮的踪影。
那胖老头见状,缓缓撤去脸上的障眼法,却露出一对丹凤眼和一个红艳艳的阔头鼻,身上穿一件淡黄色大氅。
只见他冷笑道:“这江南话好久没说,还真有些生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