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北军由韩胜独创,人数大概在二十万上下,分布在云幽二州与北胡接壤的漫长边境线上。
其中由于千叶关地理位置最为重要,所以云州城驻军最多,一直保持在五万左右。
狼骑兵和银狐都算定北军旗下的一个兵种,两者都是千挑万选而出,精锐中的精锐,区别的只是前者趋向冲锋陷阵,后者精通暗杀刺探而已。
别看翟超刚三十来岁,却是老定北军了,几乎走遍过定北军每一处驻地,对定北军上下十分了解。
说话间韩飞已经将翟超请进了帐篷,命红梅去取板凳,自己则坐回了毯子。
红梅稍去既回,翟超接过板凳大马金刀的坐好,并未留意到红梅眉宇间飞快掠过的那抹不悦,一边摘了头盔一边骚了骚鬓角,瓮声瓮气说道:
“其实世子爷就算不问末将也得向您禀报这事儿,此地名唤飞狐,确实驻扎着咱定北军一个卫,指挥千户末将认识,叫魏宝贵,他的手下都是从前线上撤下来的老兵,体力虽然不成了,经验却很丰富,战斗力仍旧得算的上强悍。但适才那队骑兵则不然,单人战斗力还行,却没有团队作战的经验,说是乌合之众也不为过,被末将领着弟兄们几次冲锋便击溃了阵型,肯定不是咱定北军的人……”
“但他们的衣服又是怎么回事?还有坐下战马。我虽然很少过问这些事情,却也知道马政一事朝廷十分重视,私蓄马匹四匹以上便是杀头抄家的重罪,那么多马,就算大股的山贼怕也拿不出来吧?”
听出翟超话语里为定北军开脱之意,韩飞忍不住打断了他。倒不是他希望确实是定北军袭击自己,实在如今多事之秋,搞清楚些有百利而无一害。
梦境当中的那个他是个掌控欲望十分强烈的人,无论什么事情,他都不希望脱离自己的控制。
“怪就怪在这儿了,”翟超忽然感受到一股不怒而威的气势,下意识的调整了一下坐姿,心里兀自奇怪,平日里不是没接触过韩飞,弱不禁风的像个小娘们儿,今天这是怎么了,咋这么大的威风?莫非传言他三剑杀三人还是真的不成?
他是个外粗内细之人,心思转的飞快,嘴上也没耽误,语气却不由自主的恭敬了许多:
“世子爷您说的没错儿,我朝是在推翻北胡统治的基础之上建立起来的,其实早在大夏末期,北胡强势崛起,咱华夏人便开始重视养马这件事情,先帝甚至不惜将本就打下来的南邵六部拱手送与玉象国,换取了五十万匹骏马,这才有了后来咱们的定北军和天龙军,然后方能将北胡彻底赶回塞外。
从这一点上说,没有任何一个朝代比本朝更重视马政,大量骏马绝大多数都掌握在朝廷手里,别说山贼土匪,便是江湖上那些大型的门派想要凑足一只成建制的骑兵都不容易。”
翟超长篇大论,韩飞却并无丝毫不耐,待他停下调整呼吸,这才插话问道:“如此说来,人不人的虽不能确定,但那些马显然属于咱们定北军无疑了?”
翟超吧唧了两下嘴巴,又骚了骚脑袋,这才点头道:“八九不离十吧。嗯,末将已经派人将尸体送去给飞狐卫千户魏宝贵检验,顺便看看他那儿是什么情况,兔崽子要真敢……末将第一个饶不了他。”
“嗯,你看着处理吧,折腾多半宿,我也乏了,有什么事儿明天再说。”韩飞摆了摆手,翟超匆忙起身告退。
东方雪晴和詹乔也回去休息了,红梅却没了困意,看了眼躺在毯子上望着帐篷顶出神的韩飞,问道:“少爷,你觉得究竟是怎么回事儿?是冲着你来的还是冲着东方姑娘?”
“你能想到东方雪晴说明你还是挺聪明的。”
红梅撇了撇嘴没吱声。
“说真话我也猜不到幕后究竟是谁,证据不足,也不能证明他们到底是冲着谁来的,我觉得一石二鸟的可能性最高。但如此一来问题又来了,对方的能力也太差了一些,难道只是提醒咱们引起注意?”
“少爷是说,那些人确实是定北军的人?”
韩飞摇了摇头:“我可没那么说,真要是善意提醒,用不着牺牲那么多条人命。但定北军有问题是可以肯定的,我若死了,不定有多少人弹冠相庆呢。所以啊,你的责任可不小,无论如何也得保护好我的安全,你娘不是告诉过你嘛,哪怕你死,也不能让我受到伤害。”
红梅瞪了笑吟吟望向自己的韩飞一眼,冷哼一声躺回了自己的位置,背过身不再搭理他。
“小心眼儿,不就开个玩笑嘛。”韩飞嘀咕一句,仍旧毫无困意,索性重新瞪起炯炯有神的两只大眼睛盯着帐篷顶上垂下来的半截绳索发呆。
他的思绪飞回到了不久前入定时的那一刻,那么多游离于天地间的能量不入紫府反入百会究竟是因为什么呢?
“对了红梅,你刚十八岁就摸到二品门槛儿了,绝对属于习武天才,有件事儿我想问你一下,你有没有听说过一种修行心法是修行……嗯,脑子的。”
“不可能,世人皆知紫府方为修行之本源,紫府越强大,境界越高深,从没听说过有人修脑子的,除非那人没脑子。”
红梅没好气的说道,韩飞不说话了,于是她也没有追问,再次陷入了沉默。
既然从来没有人引导那些能量进入大脑,那为何不久前那些能量会自发的从百会穴涌入呢。
问题又回到了远点。
韩飞闭上了眼睛,默诵《道德经》,想要再次进入不久前那玄妙的境界,可惜不知什么原因,这一回无论他如何努力都无法再做到。
于是他退而求其次,想要感受一下大脑有没有什么变化,结果仍旧徒劳无功,那些能量仿佛凭空消失了一般,根本就察觉不到任何它们的踪迹。
最打击人的不是磨难,而是希望破灭。
韩飞愤怒欲狂,直想大声嘶吼,却又不得不强自压抑着。他睁开眼睛,狠狠的盯着那条半垂下来的绳索,想象那便是造成自己如此郁闷的元凶,恨不得一把火将其烧成灰烬。
绳索忽然莫名的摆动了两下。
奇怪的是,烛火并未跳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