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层当然心知肚明,韩胜不来则已,一旦入京肯定是有来无回。
但底下人就未必都长着慧眼了,好多人被赵栋如此顾惜他和韩胜之间感情的举动感动的不行,矮冬瓜就是其中之一。
“那你说翟要刺杀陛下到底是不是韩大将军指使的?”小胡子问道。
矮铁塔面露迟疑,说道:“世子再窝囊,毕竟是大将军的心头肉,刺杀之事要真的和大将军有关,按照他的性格,得到消息后大概率是逃回云州才对……”
“兴许他根本就没识得厉害呢,反正也是跟着杜大人一道入京的,得到消息赶着赔礼道歉呗。”
“但你别忘了是谁护送他进京的,定北军的顶级智囊刘志伟,韩飞糊涂,难道刘军师也糊涂?”
小胡子点头道:“说的也是,刘军师武道修为虽然算不得顶尖的高手,论智机谋断,这天下间超过他的却绝对屈指可数。”
“是啊!”矮铁塔点头附和,感慨万千道:“就只是可惜了这么个大才了,辅佐大将军也就罢了,大将军毕竟也是顶天立地的大丈夫,偏偏还得辅佐那个窝囊废……我可是听说了,昨晚那世子出宫之后都没等着回府,直接就去了碧水阁去见柴小小,结果吃了个闭门羹,大将军的脸都让他丢尽了。”
“可怜那翟要也算是忠心为主之人,听说老婆跟一个孩子已经被东方公公杀了,若是被他得知世子所为,不知又是何种感想?”
两人虽然不是缇骑高层,不过毕竟在这组织里混了多年,又在昭狱当差,知他受尽酷刑却仍旧一口咬定刺杀之事只是他一人所为,哪怕不是一个阵营,仍旧让人钦佩不已——他俩对昭狱太熟悉了,里边的刑罚,任何一种都不是人受的。
小胡子叹了口气,仿佛传染一般,矮铁塔也跟着叹了口气,感慨的道:“有时候活着真不如死了痛快啊!还是人家贾元想的开,一死了之,若我是翟要,怕早就熬刑不住咬舌自尽了。”
“他若再死,谁又能够证得大将军的青白呢?”
“是啊!”矮冬瓜又是敬佩又是惋惜,忍不住再次叹了口气。
一辆青呢小轿不知何时出现在街角,并未停歇,径往这边而来。
两人于是不再说话,凝神看那小轿,只见其不紧不慢,到了近前,忽闻内里一声女子轻咳,轿夫立马驻足,将小轿轻轻放到了地上。
这关节眼儿上,到底会是谁不怕怵霉头呢?
两人愈发好奇,不错眼珠的盯着小轿,但见前边轿夫轻压轿杠,轿帘儿一挑,一只青色布鞋先迈了出来,素白的袜子不染一丝尘土,接着整个人都出了轿子,居然是个身穿青色道袍,手拿拂尘的年轻道姑。
小胡子和矮铁塔心头俱震,猛然想起一个名字,不禁同时叫了出来:“翟春兰?”
“正是贫道!”女道不过二十出头,生的眉清目秀,正是翟要那位在清风山随着清风派定恒老尼修行的女儿。她一甩拂尘单掌问讯,略嫌单薄的身子微微躬了下去。
矮铁塔神情紧张,“唰”的抽出了腰间弯刀喝道:“大胆逆徒,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自来投,赶紧束手就擒,省的咱们费劲。”
小胡子也抽出了腰刀,心说真让东方公公料准了,这翟春兰竟然真不怕死,同时暗暗祈祷那些埋伏的同伴可千万别溜号,人家是定恒师太的关门弟子,再来二十个自己这样的也是白白送死。
出乎两人预料,翟春兰竟然毫无动手的意思,淡然道:“两位不必慌张,贫道既然主动回来便没反抗的心思,埋伏的那些人也不必费事了,待会儿贫道自会束手就擒,但这之前希望两位通融一下,让贫道进府一趟,因为我这一别,怕是再也回不来了。”
她神色平静,只是微蹙的眉头隐现淡淡的忧愁,却让她愈发的楚楚动人。
矮铁塔和小胡子对视一眼,同时闪开位置,小胡子道:“仙姑是定恒师太的关门弟子,咱们信的过你,不过封条就别撕了,咱们弟兄担不起干系。”
翟春兰轻轻点头,也不见她如何作势人便飘然而起,一朵青云般进了翟府。
矮铁塔目露艳羡,小胡子却不知为何又想起了韩飞,感慨道:“蝼蚁尚且偷生,却不想一介女子竟然视死如归,实在是折煞天下男子……呸,尤其是那个窝囊废世子,连个女子都不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