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走？”
正好到岔路的地方，她没往下走，而是转身往山上走去。
龙首山上的台阶据说都是人用剑削出来的，创派祖师削的最多，后来就成了考研弟子修为的一种方法，如果无法在一年内削出一个完整的石阶，基本上这辈子也就只能在四品以下晃悠了。
后山阴的时候多，只在夕阳即将落山的时候才能照到点儿阳光，所以年深日久下来，台阶上早就长满了青苔，踩在上边好像踩在地毯上似的，韩飞很喜欢赤足走。
赵青玄走路的时候发出“咔哒咔哒”的声音，韩飞这才发现她脚下竟然穿着一双木屐，灯笼昏暗的光芒照射下，不光能看到她光洁雪白的脚丫，还能看到一寸多长的一截小腿。
“应怜屐齿印苍苔，小扣柴扉久不开……”赵青玄一路沉默不语，韩飞思绪纷呈，不知怎么就想起了这首诗。
“后边呢？”
“忘了。”
“怎么不说词穷？前边倒是挺有意境，可惜了，你这人也就这水平了。”
“还是说说殿下为什么千里迢迢的来龙首山吧。”
“自然是找你。”
“为什么？为了银狐？”
说话间已到山顶，赵青玄停到悬崖边上，倒背手看着前边黑漆漆的虚空，沉默了片刻才道：“我一直很喜欢登高望远，也喜欢漆黑的夜晚，你知道为什么吗？”
她并没有回答韩飞的问题，也没有自称“本宫”。
“我不清楚。”女人的心思本来就很难猜测，何况对方是赵青玄了，韩飞一点儿也没讨好对方的心思，所以说的十分干脆。
赵青玄居然没有出言讥讽，而是轻轻的笑了一声，张开双臂，仿佛要将眼前的黑暗拥抱进自己的怀中似的，幽幽说道：“站的高，随处皆是风景，黑暗，则能带给我巨大的安全感。”
韩飞皱眉，忽然问道：“听说除了内卫和缇骑以外，皇家还养着一帮十分厉害的秘密力量，叫做‘谛听’，没有人知道他们的首脑是谁……”
“你猜错了，本宫不是。”赵青玄平淡的说道，同时恢复了平日的自称。
韩飞摇头道：“我有点儿不相信殿下的话。”
“没关系，你相信不相信并不重要，本宫来找你，是希望你能将那部《南华经》里的内容告诉本宫。”赵青玄霍然转身，昏暗的光线下，一双眼睛闪烁着明亮的光彩，这一刻，韩飞眼中的她和昔日那个骄横跋扈的她判若两人。
每个人的脸上都戴着一张面具，早在灵月被她点破身份那时起，韩飞就知道她绝对不像表面上所表现出来的那般简单。
但他仍旧没有将其特别的重视起来，如今看来，他错了。
此刻的赵青玄让韩飞十分有压力，他皱了皱眉，极力平复心情，反击道：“凭什么？”
“就凭本宫救了你的命！”
“呵呵，我怎么不知道？”
“以后你会知道的，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本宫要告诉你，你现在的处境很危险，除非你这辈子一直不下龙首山，或者你把《南华经》里的内容告诉本宫。”
说罢赵青玄向山下走去，边走边道：“言尽于此，你好好考虑一下吧。”
这一回韩飞没有去追她，而是目送着她的身影渐渐没入黑暗当中，再然后，圆真的身影渐渐显现，很快来到了他的面前。
“对不起，小僧没有想到家师会……”圆真十分惭愧，说到这里便说不下去了，于是居然跪到了地上，低下脑袋，一副任凭处置的模样。
“静贵妃要杀我还是皇帝要杀我？”韩飞的声音不含任何表情，这是他从赵青玄的话里领会到的意思，虽然他猜不透赵青玄为何要说给他听。
也许圆真能够告诉自己答案。
“他俩都不想杀你，只是想称量一下你的本事，所以，用不了多久，江湖上的人们就会全都知道你已经可以修行了这件事，同时，《南华经》也会名扬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