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以自己去问他，而不是在这里跟我发脾气。”
“我不相信，我一定会问清楚。”
阮碧离开的时候，门帘还是翘了起来，月娥也还没回来，尹秋水极其烦躁的起了身，亲自将门帘整理好，确定没有缝漏风才躺了回去。
对面望庭廊的门始终是开着的，蓝忘川就附在案机上一瞬不瞬的看着她。那人脸皮很厚，瞧见她一个人便自顾自的走过来，秋水又困又冷，躺在狐皮椅上又要开始冬眠。
“月娥怎的将你一人留在这儿。”蓝忘川进了门丝毫没有一点外人的感觉，就好像这是他自己的店。
这种事情他做的最多，起初还能给自己找一些理由捡回些面子，后来脸皮厚了，理由都懒得找。
秋水从来不理他，他也不在乎，就那么坐在炉子边替她添火。
也不知道她怎么了，一到冬天就很怕冷，必须要将自己捂得严严实实，烤上火，暖着汤婆子才行。
以前他们在一起时，她不是如此的，无论四季如何变幻，她的小手总是暖暖的，握在手心里很舒服。
他手腕一翻，便多了一个锦盒。
他知道自己送的东西她从来都没打开过，也不恼，这么多年也习惯了。
“傻瓜，给你酿了些葡萄酒，平日没事就喝些，暖暖身子。”
秋水没睡着，忘川说的话她自然听得到。
蓝忘川又抬了抬手，不一会儿，屋子暖暖的，秋水紧皱的眉头舒缓开来，他笑了笑。
这一觉秋水睡得很沉，他看了她许久，直到有人回来他才闪身离开。
月娥的鼻子向来敏锐，瞧见秋水睡的这么香，心里暗暗发笑：“哎，嘴上说相见陌路，不还是不自觉的依赖别人。”
她声音小，秋水却是第一时间就醒了：“你最近回来的越来越晚了。”
月娥将手中提的食盒打开，心情很好:“别生气嘛，给你做好吃的啦。你不知道，我遇见个有趣的修仙人士。他总是板着脸，还凶巴巴的跟我说话，可是不论我怎么捣乱，这人都不生气。路上遇见水千绝，非要将我抓回去问你的下落，差一点我就被抓住了，还是那个修仙的替我掩饰过去了。”
“多少年没遇见这么有趣的人了，不过你放心，我一定尽量早出早归。”
秋水瞧见月娥眼中掩饰不住的星光，那是很明显的一种信号，她心里不太顺畅，忍不住开口：“玩一玩就好，开心最重要，就像这吃鱼，喜欢鱼，就多吃鱼肉，不要想着把鱼骨鱼刺也吞进去，容易坏了肚子，刺破肠胃。”
月娥顿了顿，面容闪过一丝不自然：“知道了，谁会那么傻，吃鱼刺。”
世间道理千千万，人皆有耳闻，然大多数人刺已穿肠而尚不自知。
【九】
阮碧回去已经有好些天没听到消息了。月娥也整天不着家，虽然每日都会回来，却是回来的越来越晚了。
这倒是方便了望庭廊的那位，一天三次早中晚都不落下。好在对方总是变着花样的带好吃的过来。
秋水厨艺很好，自己解决温饱不成问题，只是冬天的时候尤其不想动弹，此时有现成的厨子便也愿意将就。
或许她还存着些别的心思，秋水不敢深思。她的改变蓝忘川看在眼里，心中松了一口气。他看到小桌上的那盅葡萄酒已经空了，眼中有些情绪渐渐变得很浓。
他贴近她耳旁，温柔缱绻：“先睡会儿，我去给你做好吃的。”
他不会等她回复什么直接出了门，因为她本不会对他多说什么。
秋水倏然睁开紧闭的眼睛，望着天花板怔怔发愣，不知所念。
她捂着胸口的位置，感受着那里皮肤的粗糙，心道：明明很痛，你为什么还是不受控制的跳个不停呢。
“嘶~”右手的食指碰到一旁的火炉，红了一片，烧灼感剧烈，整只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长出黑白相间的绒毛，纤长的手指渐渐地蜕变成梅花状，手掌化成软软的肉垫，时而舒展时而收缩。
蓝忘川掀帘而入便看到她呆呆地瞅着自己的猫爪：“怎的这么不小心，这炉火里的是天石火种，能够久燃不灭，却极具危害力。”
“前些天我见你这炉子时燃时灭，月娥不在你着实麻烦，特意为你寻来这火种，是我大意了，应当帮你把炉子换掉的。”
他捏了一个诀，手中真气不断注入秋水的小爪子上，以减轻她的疼痛。
秋水却一把将他推开，不在意道：“无碍。”
蓝忘川抿了下唇，脸上绽开一抹轻笑：“还是这么倔，又不是没见过你的丑样子，有什么好别扭害羞的。以前你可是稍微受一点委屈就咋咋呼呼的，现在倒是……..”
他欲言又止，秋水凝着窗外，炎黄的灯光映出她脸部的柔美线条，多了一丝落寞，“你也说了那是以前。”
两人相对无言，空气沉默的有些可怕，自从两人相识，蓝忘川从未见过她这幅模样，眉眼间的忧愁怎么都散不去，一片阴霾挡在眼前让人喘不过气。
“呐~”他轻咳一声随手一翻，亮出自己的赤色狐爪，搭在秋水那小肉垫上挠了挠，一花一红，皆是毛绒绒的，喜庆的很，如果忽略秋水那被烫了一半毛的爪子的话。
秋水反映慢了一拍，定定看着两只爪子以搞笑的姿势搭在一处，没由来笑出了声，颇有些无奈的意味。
蓝忘川却为这久违的笑容晃了神，依旧是伊人浅笑，不似往日冷漠无味，不似曾经欢畅雀跃，却让人很真实的感受到她此刻的愉悦和开心。
秋水注意到他那目光，笑容收敛，将猫爪从他那里抽出来，他回过神，声音淡淡的：“我给你疗伤。”
良久，秋水闷闷的呢喃了一声不甚清晰的话语：“狐狸精！”
他仿若没听见，但眸中那抹不开的笑意却是怎么都收不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