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既只是静静地望着她,并没有说话。
“眉瑾如今不愿意再上战场,其实并不是因为胆怯,只是近乡情怯而已。在那样相似的环境里,很多与风驰相关的回忆会很容易地被勾连出来。”
这些回忆于她而言是很珍贵的,永不回随着蒋掣的逝去而淡忘,反而会因此变成永恒。
这没有错。
“可战场不是能够让人追忆往事,思考人生的地方。眉瑾不愿意上战场,恰恰是为了我们。”
没有人能比眉瑾更懂得失去亲人,失去朋友的滋味。
她这一生已经尝的够多的了,所以不想自己的人生用这样潦草的方式结尾,为她仍然在世的朋友与亲人带去痛苦。
在蒋掣战死这一段时日里,眉瑾实在表现的太过于坚强了。
她原本不必这样,不必将所有的痛苦都藏在旁人看不见的背后,这是她的善良。
晏既用他有些粗糙的手指轻轻地摩挲着观若的面颊,“你放心吧,眉瑾今日看起来很好,她甚至还令几个士兵与她比武了。”
“敢于从军的女子,没有几个是柔弱的,假以时日,她们的表现不会比男子差的。”
听到眉瑾无事,也听到晏既的夸奖,观若点了点头,重又闭上了眼睛。
晏既的手骨节分明,靠在上面并不舒服,观若重新挪回了枕上,“我还是觉得有些困,想再睡一会儿,你自己找些事做吧。”
但晏既并不想就这样放过她,孩子气发作起来,一把将她捞起来,令她靠在他怀里。
而后便伸手去解她的衣带子,一面在她耳边说着话,“你看看现在都是什么时辰了,还想睡,难道夜间再起来活动么?”
“衣服上也有汗水,你怎么忽而变得这样怕热了?穿着湿衣服睡着会生病的,我帮你把它脱了。”
晏既的触碰令观若觉得很痒,她当然知道他的意图,一面笑,一面躲开了他的手。
“我不想睡了,我想先去沐浴。不过今日不行,我……我觉得有些不舒服。”
晏既的手立刻便停了下来,偃旗息鼓,但他还是很快回应她,“是哪里不舒服,要不要请吴先生过来为你看一看?”
他的手放在她额上,“幸而没有发烧。耳房里此时没有热水,我叫人先去给你烧一些。”
观若摇头,“不必叫吴先生来看了,前几日已经请过了,他说没什么不对劲的。若是觉得累就休息,不要勉强自己。”
晏既放下了心来,“那就好,我想可能是最近行军太累了。”
他令她重新躺了下去,“那我先去吩咐人烧水,你好好休息。”
观若望着他关切的面庞,忽而心里生出了些愧疚来。但还是困意占了上风,她很快又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