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着让出了船舱的人更加绝望的就是,自以为轻功高强能够一口气飞上岸的轻功高手们,一个个都像遇到了一柄无形的利刃在轻巧的收割者这些人的生命。
潜入水底的那些人也不例外,似乎是在邓福贵身上吃了亏,刚好在这些人身上补回来。
只见水中泛起气泡,然后就是一片殷红,接着一具具尸体就飘了上来。
抱着木板顺流而下的人也是一阵惶恐,不知何时屠刀会落在他们的头上。
当然其中也是有人活了下来的,董晓仁就是其中之一。
在颜斐带着颜宝宝向岸上掠去的时候,他却反其道而行转身上了画船。
瞧着颜斐和颜宝宝鲜血洒满碧鳞河的时候,不知为何心头竟有了一点快意,虽然回到颜家之后肯定没有好果子吃,但能活下来就已经不容易了。
“那追杀你之人可是他?”
无论邓玉虎如何沉稳到了这一刻,见识到了此人魔神般的武功,也是心头忐忑。
“是。”
邓福贵仇恨的望向小船上那人,一个字就像是从牙缝中挤出来的。
而同样满怀仇恨的也有跟在身后的公孙鞅。
只有祁阳惊疑不定的瞧着这人,脸色变化极快,不知是想到了何种可怕的事情。
万山青护着邓玉婵,梢落半步。
“我只要受伤那人的尸体。”
等到王予也走出了船舱,站在小船上的那人才忽然开口说话。
“不可能。”
邓福贵立刻激动地怒道。
“我没和你说话。”
小船上那人道。
邓福贵一怔,不服气的还想继续怒骂,却被邓玉虎拦了下来。
多费口舌无益,人家都开始杀人了,还有什么好说的。
“阁下武功高强,我也想称量程亮。”
邓玉虎手向后一伸,就有下人抬了一柄长枪过来。
单手一握,杵在船头,只听“咚”的一身轻响,明明两名大汉抬着,却没有把甲板戳出个窟窿,邓玉虎对于劲力的掌控可见一斑。
小船上的人看了他一眼,语气僵硬的道:“你不配。”
接着又道:“若是寻死,我也奉陪。”
邓玉虎面色一变,这就话听在耳中,比他的女人给他带了绿帽子还要叫他难受。
方要上前,忽然被身后的一只手按住了肩头。
“我来吧,等会若是我输了,记得给我收尸,最好是能弄一个紫金万寿木做成的棺材。”
王予语声平静,听不出任何情绪,水中那人是他武功有所成就以来,见过的最厉害的对手。
而且刚刚这人也是在对他说话,不是他争强好胜,而是在邓福贵他舅舅的身上又感受到了,曾经在青石镇的山上那名剑客施展出来的剑意。
枯荣寂灭,只要中剑的人,都能立刻陷入死寂绝境。
到目前为止,他也旁敲侧击的问过酒鬼和燕子,世上有没有这样的剑法,
得到的答案却是至少六十年前,他们没有听说过。
若是有的话,也很可能是近几十年才出现的新武功。
周围的其他人都是一怔,王予的武功深浅,这些人看不出来,不由得眼中多了一点怀疑。
只有万山青有些忧虑,王予的剑法是很厉害,他也见识过,但王予这种交代后事的话,说明他也没一点把握。
“要不算了,咱们犯不着为了一个快要死了的人,搭上自己的一条命。”
这样的话到了嘴边,又被万山青咽了下去,身边的邓玉婵紧张的看了自己丈夫一眼,紧紧的握住双手,不松开半点,就是怕他一时冲动,也跟着下场。
王予走到船舷,看向水中小船上的中年人道:“咱们可不可以离这里远一点,我怕施展不开。”
中年人双手抱剑看了王予一眼道:“可。”
王予转头看向薛劲松道:“此战相必有些凶险,若是我身陨此地记得回去给她们说,不要为我报仇。”
薛劲松大惊失色,他从未曾见过王予这么凝重的对旁人说过这话,哪怕是面对在强大的对手,都是满不在乎的表情。
难道这次真的与众不同?
“少爷,宫主,你一定会胜的是不是?若是没有把握,咱们可以逃啊,反正以你的轻功,逃命还是可以的。”
薛劲松在也顾不得赵锦华的安危,立刻上前跪下抱着王予的腿不撒手。
邓玉虎无奈的道:“不错,这次是我邓家的事,你可以不用管的。”
王予沉静的道:“撒手,在这之前这人是冲着邓家的人来的,见了我之后,可是必杀我而后快,我逃不掉,这次也不能逃,你可明白。”
旁人不明所以,王予却很清楚,他的身上很可能还有上次那名剑客留下的痕迹。
自以为已经清除干净了,时间也已过了这么久。
没想到再次见到会同样剑术的人,却能一眼看出门道。
尽管王予刚刚已经用心剑斩掉了最后一丝联系,可已经被发现了,又能逃到哪去?
他自己能跑,灵鹫宫能吗?丰县能吗?乐韵和石映雪他们能吗?
难道要以备在待在酒鬼和燕子的羽翼之下?
最重要的是回去的路上又能否安全?躲得了今日,能躲得了明日?
王予在没有理会旁人是何种心思,转身到了另一边解开系着的小船,内力一催调转船头,向着河心驰去。
小船上的中年人操控着小船,两船的距离就是十丈,直到很远才双双停下。
王予站在船头,回首一笑,想要再给薛劲松说点什么,却终是一言未发。
数十双眼睛,都瞬也不瞬的望着河心。
春日正当午,河面万顷波。
两片轻舟遥遥相对,一左一右,又同时顺水而下。
古铜色面庞的中年人双手抱剑道:“自我剑道有成,杀人无算,你是第一个能够让我提起兴趣的。”
王予忽然嘿嘿一笑:“说真的,你我不算有仇,今天给个面子,咱们就当没有见过可好?”
中年人好在从来都没有任何表情,而且王予说的话对他来说一点都不好笑。
在他的生命中只有杀人活着被杀,没有第三条路可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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