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握紧武器警惕前进。
“我觉得他们好像在看着我们。”陆瑶低声说道。
她害怕太大声会吵醒他们。
“那是错觉 他们没有意识，没有知觉，没有记忆，就像植物一样。”机械声音说道。
“我能听到他们的心跳声。”镜楼还处于鬼化状态，敏锐的听力，隔着培育仓都可以听到仓内人那脆弱的心跳。
“当然，他们毕竟是活的个体，虽然不曾拥有过去，但在生物学上，仍是拥有生命体征的。”
两人跟着箭头走到了一个操作台面前。
圆形的操作台上铺满了按钮，蓝色的激光屏幕不知由何操作打开一个个窗口，输入代码以及其他数据后再次关上。
操作台围绕着的是一个充满黄色液体的通天玻璃圆柱，偶尔有水泡从下方升起。
“你在哪儿？”镜楼查看四周不见人影。
“就在你面前。”这次不是机械发生，也没有从脑海中响起。
清澈的女声自面前传来。
她们面前的圆柱中一团金色的粒子缓缓下降，液体沸腾冒出气泡。
水泡中粒子凝聚出一个女人的身体。
白色的长发在液体中飘散，苍青色的眼眸清澈如碧空。
女人身姿窈窕，悠游自在的好像一条人鱼，可身上发出来的气势又像一尊神女。
“神眷者......”在徒河与述难身上也有这样的气势。
“你们是这么称呼的，我就是我。”女人笑道。
“神眷者为什么会在这里?”陆瑶问道。
“奥罗福需要我来帮助他们管理基因库，我不干，结果就被他们抓来了。”女人很是丧气的说道。
“他们能做到这种事?”镜楼表示难以置信。
“不要小瞧了他们，奥罗福的底蕴你们都还没见过呢。”女人道。
“好了，不说这些了，赶紧把我放出来吧，一会儿奥罗福的人就要来了。”女人说道。
“放出了你，这里的复制人们会怎么样？”镜楼问道。
“会死......”
两人身体僵直。
女人接着道：“的话，我就不会让你们放了我了。哈哈哈。”
“这一点都不好笑！”镜楼神色阴沉道。
“小孩子不要那么严肃，多点笑脸会很可爱的，徒河没有教过你吗？”女人笑嘻嘻道。
听到那个熟悉的名字，镜楼放松了警惕，“你认识徒河?”
女人点点头，“当然，我可是跟他生活了好长一段时间了，还有个孩子。”
“额.......”陆瑶向旁边挪了挪脚步。
镜楼身上的气势一瞬间变得好可怕，像是要吃人。
“你骗人！”镜楼突然笑了起来，“你是想诱惑我帮你离开这里。奥罗福把你锁到这个地方，你的存在意义绝不仅仅是帮助他们管理复制人这么简单，神眷者可以做到的事情很多，落入奥罗福手里的神眷者，他们怎么可能放过研究你的机会?除非你还有更大的用处，对不对。”
女人脸上依旧保持着微笑，但是这次连陆瑶都看出不正常了。
她佩服不已，丝血反杀，牛人就在我身边！
女人拨弄着头发，从容的像是位听宫女回话的太后，“神眷者的用处的确非常大，可这跟你救我出来有太大关系吗？”
“有，假如你是这些人的意识中枢，或者是为了确保他们生命机能正常运行的必要存在，我就不能把你带出来，那样会害死他们的。”镜楼正色道。
“是呀，就算他们从未活过，也是有呼吸的生命，当然不能轻易剥夺生命，更何况还是这么多人。”女人点头赞同。
话锋一转，“可你有没有想过，他们是为了分解我给这群人提供营养的，是为了利用我的神性培养出一大群听话的神性士兵，为了征服世界。这样的话，你是不是就需要放了我了？”
“......”镜楼沉默了，也有她说的这种可能。
黄羊门的奥罗福分部就干过这样的事，那么身为本部的戴德做出这种事又有什么出人意料的?
女人看向陆瑶，“你老爹有没有可能做出我说的那种事?”
陆瑶张了张嘴，说不出反驳的答案，听上去是像老爹能做出的事儿。
“怎么样？想清楚了？”女人笑眯眯问道。
激光屏幕上突然弹出奥罗福的基因战士的影像，他们正向这里赶来。
一旦他们追进来，镜楼她们就插翅难逃了。
徒河被困，若是真像女人说的那样巨人王庭已达成默契不会派来增员，镜楼她们就真的是孤立无援了。
自己倒是无所谓，可是徒河不能出事，还有......
镜楼看了一眼陆瑶，她不能死在这里，至少不能死在陆知远手上，她已经失去太多了。
镜楼抬起头与女人对视，企图从她的眼中寻找到一丝的可疑之处，这样就可以说服自己不必把她带出来。
直觉告诉她这个女人很诡异。
“你如果出来，这里的人会怎么样？请如实回答我。”镜楼紧盯着女人的双眼。
如果这些人会死，那么自己就放弃她，带着陆瑶一起逃跑，拼没这条命也要把陆瑶送出去。
女人看着少女的眼睛，竟然温柔的笑了。
与之前神圣凛然如不食人间火的女神不同，她笑起来像是一位慈爱的姐姐，或者像一位温和的妻子。
想到这里镜楼的脸更黑了。
她说的不是真的吧。
女人心中感慨到，徒河真是找了个好女孩儿。
“他们不会有事，只会陷入沉眠，就如我说的他们的养份是分解我的神性，但并非非我可，没了神性来源，他们只会变得虚弱，可即使是这样他们也已经比普通人强大很多了，不会死掉。”女人说道。
“至于信不信随你。”
镜楼与陆瑶脚下升起一个通道。
“这里直通奥罗福外，若是真的信不过我，你们就这么离开也可以。我不会阻拦你们的。”
陆瑶拉了拉镜楼，眼神明确。
走吧，谁知道她说的是不是假的，如果真放出了她，这些人真的死了该怎么办?
镜楼抬头看向她，“你为什么知道徒河?”
陆瑶翻了个白眼，这姑娘没救了。
女人摊摊手，“我不是说了嘛，你还是不信？”
“没错。”镜楼爽快回答道。
“那我就没办法了，除了见到他我也找不出更有效的证据。”
两人双双沉默，镜楼忽然问道：“你们是怎么认识的？”
女人面色柔和，“是在一个雪夜，他倒在地上好像失去了生息，身上传来自暴自弃的气息。仿佛是在乞求着什么一样，不对，他是在寻找一个答案，一个确切的答案，我是否能够活下去?的答案。”
镜楼垂着的双手握起拳头，“你是怎么回答的？”
“您有资格活下去。”
她挺直胸膛，好像在对着诸天神明和所有的不公，为那个人辩驳。
毋庸置疑的，不容反驳的说出这句话。
“我要怎么做才能把你放出来？”镜楼问道。
“你改主意了？”女人很是意外。
“我没有改主意，本来我对你的处置就处于放不放之间，现在只是偏向了其中一方而已。”镜楼说道。
女人眯起眼，犟嘴的样子也很可爱。
陆瑶悄声附在镜楼耳边，“你真打算放她出来？我老爹把她关到这个地方就足够说明她的危险性了。”
“她是我们救出祭祀们的唯一方法，”陆瑶说道，然后她又低下头。
“而且她还是徒河的，的，可能是比较亲密的人。”
这么不愿意承认就不要说了，不必勉强自己的。
“如果，我是说如果，这些人死了怎么办？”陆瑶指向培育仓。
“那我就先杀了她，跟徒河说清楚之后再自杀。”镜楼说的毫不犹豫。
“喔哦。”女人吹了声口哨。
“你正经点。说你呢！”陆瑶白了她一眼。
女人耸耸肩，看向外面，利用自己的权限稍微隐秘部队弄出点麻烦，争取点时间。
呆在这里虽然够清净，但果然还是不自在啊。有点想念外面的空气了。
镜楼想了一下，“还是你去跟徒河说明吧，他未必会真的容许我死在他面前。”
“他绝对会拦着你的，而且我才不要去跟他说，被托孤的人都没有好下场。”陆瑶吐了吐舌头。
终于她决定了，“我跟你一起，就算铸成大错也要算我一份儿，陆家人没有临阵脱逃这个选择。”
“你想好了？”镜楼惊讶的看着她。
“说实话还想再想想，可留给我们的时间总是不多。”陆瑶揉揉脸，看向女人。
“喂！如果我们真的要下地狱，也一定会拖着你一起。”
“晓得晓得。”女人很欢快的点点头。
这俩姑娘都不错啊，徒河搁哪找的？
“我们要怎做？”镜楼问道。
“把你们的终端连到操作台上，剩下的交给我就好了。”女人说道。
“就这么简单？”陆瑶疑惑道。
她是怎么被抓起来的？
“可没有人能下到一百层给我带个终端。”女人说道。
倒也是，奥罗福的防备设施什么样，作为陆知远的女儿再清楚不过。
我们这一路上也的确够凶险的。
陆瑶歪了歪头，有吗？为什么我倒觉得出奇的顺利，就好像特意让我们进来的一样？
镜楼把终端连在操作台上，后退一步，手按在刀柄上紧盯着女人。
圆柱内升起气泡模糊了女人的身形。
金色的粒子通过操作台流入到终端里。
偌大的基因库培育场灯光烬灭。
隐秘部队的基因战士们冲入广场，头盔上亮起白光的手电。
动力机甲踩踏地面的声音听起来格外清晰。
灯光再次亮起照到一个身穿白袍的女人身上。
她抬起头对着众人微笑，“您好，再见！”
“开火！”
各种子弹如雨幕般倾泻在女人身上，却全部被挡了下来。
女人一手拉过镜楼一手拉过陆瑶，仰头高呼，“我自由了！啊哈哈哈哈哈哈！”
带着一连串嚣张至极的笑声，飞上天空，撞碎了地下一百层，拉着两个可怜的少女在天上转圈圈。
镜楼与陆瑶都快吐了。
女人得意的笑了起来，眼底泛起白光辨明了方向，身形一闪而逝。
沿途撞碎了好多云彩。
“徒河，准备好迎接我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