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知远的目的是人类要有属于自己的神明。
这两者都是为了在最黑暗的时刻到来时，保全人类。
可那个时刻到来还需要多久？
叶琳娜给出的答案是5年多一点。
母亲说这个只能当做参考，可能更快，也可能更慢。
无论如何，时间不等人。
现在已知戴德是由陆知远掌控的造神成神之地，虚妄之主的脑袋，山体曾是一位连接着上位维度的神明。
十八年前，戴德的人被迫献祭成就了一位神明，从那以后这里的人都是奥罗福的复制人，人格记忆都是一个超级矩阵模拟系统算出来的。
在此之后还有几次成神计划，复制人换了一批又一批，复制人的行为模式无限接近于真实的人类，只有像陆知远这种级别的人或者是母亲那样的存在才有资格知道真相。
现在还有我们几个外来者。
怪不得这里没有神眷者，而且听母亲的口气，戴德还有其他的跟她差不多的人物。
祂们早就协商好，在此发生的一切都是祂们默认的，所以戴德的秘密不会泄露出去，以戴德的能量即使知道了又能怎么样。
牺牲一座城市换来数位神明的承诺，怎么看都是赚了。
是赚了，可为什么还是感到不甘心呢？这样的话不是跟被圈养没区别了吗？戴德是神明的羊圈，有需要就收割一波。
人类真的需要神明吗？
“徒河？”镜楼握紧他的手。
“怎么了？”徒河低头问道。
“你刚才的表情有点吓人。”陆瑶说道。
“有吗？”
镜楼点点头，陆瑶说道：“像是看谁很不爽，要把他干掉一样。”
“只是在思考问题。”徒河说道。
戴德是为造神才存在的，就像是牛羊之于农场主，可造出来的存在真的可以当做人类的力量吗？
自己认识的神眷者们都不像人类的伙伴的样子，哪怕是述难祭祀，她时不时也会表现出疏离人类群体的态度。
自己呢？对戴德群体死亡没有太大感触。
神眷者从情感上就已经不属于人类了，那么更高等级的神明呢？祂们会在乎人类的死活吗？
在需要人类的神明眼里，不是一个个的牧场吗？
陆知远是错的，错在他将人类的生命看做是一种可回复利用的便利工具，对于人类来说，生命只有一次，因此才显得宝贵，才会去珍惜。
为了只有一次的生命，人类才会痛苦挣扎，才会反抗他们觉得不公正的事，他们的抗争会让生命的色彩绽放的更加鲜活，在一次次的碰撞与流血中，才会诞生出属于智慧生物的，能够挺胸抬头面对这个世界的东西，尊严。
陆知远将人类的尊严悄无声息的拿走了，当他选择按下按钮的时候，戴德的人连反抗的念想都没有，就成为神明的粮食。
人类成了祂们的鱼肉。
徒河现在就想跑回去告诉陆知远你错了，大错特错。
可然后呢？发现了问题，解决办法是什么？
有的人虽然很看重尊严，可跟死亡比起来又算的了什么。
陆知远按下的按钮，不仅仅是重启按钮，而是为那些想要活下去的人做出选择。
在贫民窟的生活告诉徒河一个真挚的道理，人类所求不多，就是想要活着。
贫民窟困苦的生活就是这个世界的缩影，他们所需要的就是一个声音，一个领导者，一个强力的偶像，帮助他们做出决定。
在所有人都犹豫不决的时候，那个人能站出来，说一句，跟我走。
那么人类便有了前进的理由，因为有人为他们做出了选择。当行走的路线错误的时候，就可以理直气壮的将过错推给别人说，这并不是我的错，而是领导人的错。
陆知远正是因为明白了这件事才默默替戴德人做出选择，让他们无法自欺欺人陋态百出，从另一个角度维护了人类的尊严。
可你还是错了，人类从来不是什么高尚的生物，只有在没的选的情况下才有可能放手一搏，你将时间延的越后，他们才会令你失望。
镜楼与陆瑶互视一眼，转头看向徒河。
又想到什么了，怎么表情忽明忽暗的？
好像在兴致勃勃的考虑着什么坏事一样。
“我们这是要去哪儿？”陆瑶问道。
“去另一个维度。”徒河说道，“你们可以先回述难祭祀身边了。”
“啊？我要一起去！”陆瑶果断拒绝。
另一个维度诶，这么好的机会怎么能错过？
镜楼也摇摇头，表示自己要跟在徒河身边。
“乖了，听话，这次去不方便带你们，我自己都不一定有把握回的来。”徒河温声劝道。
另一个叶琳娜可以说是最为理性的叶琳娜，抛去了全部的感性因素，作为一名纯粹的学者在与戴德相邻的维度建立起自己的工厂。
现在徒河送货上门，也是看在自己与她关系非比寻常的情况下左思右想才做出的决定。
运气好点，也许能回来。
要是运气不好，应该说正常情况，叶琳娜会把他关起来，关到死为止。
“是女人？”镜楼目光冷冰冰的。
女性的第六感都这么准的吗？
陆瑶看他的眼神也变了，与徒河最初遇到镜楼时一样。
“是个熟人，你们也见过。”徒河无奈道。
“我现在要去见的是我的创造者，没有她我也不可能遇到你们。”
实在不想用创造者这个词儿，搞得自己像是一件产品一样。
“那个人很厉害？”陆瑶问道。
“我也不知道，但是她能凭一己之力在异位面建造工厂，还能让你爸天天提防着，你可以想象那个人是个什么级别了。”徒河说道。
这可不是假话，陆知远对徒河的态度就是不屑一顾，可提起叶琳娜，打心底的那股敬佩和忌惮是掩饰不住的。
“那我就不去了。”陆瑶悻悻的说。
连她老爹都提防的人，自己去就是去送菜的，还要看人家收不收。
镜楼拉着他的手，表情很坚决。
那么危险的一个人不能让你单独前往。
徒河摸摸她的小脸儿，温声道：“你如果跟着我，才会真的回不来，她的独占欲还是挺强的，据我所知能从她这儿抢东西的只有一个七岁的小女孩儿，现在就在她身边，一个不小心咱俩可能都要留在那儿。”
叶琳娜提醒过他，维度之外的叶琳娜，可没有什么仁慈之类的东西，在她眼里只有我的，和其他的。
我的东西只有我能碰，其他人敢动就把他消灭到灰飞烟灭。
徒河还吐槽过她什么时候你还有病娇属性了。
叶琳娜笑眯眯的说道，我的独占欲一直挺强的，不然你以为为什么两年里，你从没见过附近邻居长什么样？
原来那里不是只有我们一家啊？
徒河不敢去深究这个问题，只是在心里默默为邻居们祈祷。
“果然是女人。”陆瑶一脸不出我所料的表情，“老情人？”
“说了不是，乖啊，听话，你们先回述难祭祀那边。”徒河哄着两个人离开。
徒河蹲下身，看着镜楼，伸手揉了揉她的眉头，“放心，我不会有事的，到那里等着我，好吗？”
镜楼微微点头。
徒河笑了笑站起身，“述难祭祀，麻烦您了。”
两名少女的身体上开始发光，述难听到徒河的呼唤后开始传送她们。
就在这时，镜楼的身体竟化为一道流光一闪而逝。
徒河都来不及救她，眼睁睁看着她被带走。
述难瞬间出现在徒河身旁，神色阴沉，“有人入侵了我的权能抢走了她。”
是谁？！在戴德能做到这一点的屈指可数，神眷者？还是更高级的存在。
徒河面前弹出一张显示屏，消息只有四个字，好久不见。
发件人，叶琳娜。
“这个臭女人！”述难当场就想找叶琳娜麻烦去。
徒河拉住了她，“不是在这儿的，她在维度之外。”
叶琳娜为什么要抓走镜楼，我不是答应要去看你了吗？
难道是因为镜楼跟我的举动触动她哪条神经了？
“镜楼的事我会想办法，述难祭祀您先带着陆瑶回去吧。”徒河说道。
“她能够越界拘人，你一个人有办法？”述难问道。
“我也不敢保证，但镜楼是我的使徒，她的性命应该由我负责。”
“好吧。”述难轻捶了他胸口一下，“别死了。”
“你这说的好像立flag.”徒河吐槽道。
述难带着陆瑶回到戴德。
徒河根据叶琳娜提供的信息，飞向撞向戴德天空，去往维度之外。
维度之外，博士牵着娃尔莎的小手，看了看身前的少女，“做的不错。”
面无表情，眼神麻木的少女恭声回答道：“谨遵您的指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