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问,「哪件事?」
中年将军笑着摇头,「那我就不知了。」
范小刀大为震惊。
这句话,大大出乎了范小刀预料。
许虎也有所怀疑了?
可是既然如此,为何又如此大张旗鼓地截杀自己?
与薛家世代镇守北疆的世家不同,许虎出身低微,靠在行伍中的军功一步步走到了这个位子,而其迅速崛起,也是这十几年的事,可以说是当今「陛下」亲自提拔起来的亲信心腹,否则也不会将拱卫京畿的六大营二十四卫交给他来管理。
就算当今陛下是假的,许虎也是这个假皇帝的心腹。
可为何偏偏要对自己表态?
不过,这件事对范小刀来说,也不是坏事,至少已经明确,六大营不会对自己出手了。
中年将军又道:「大将军还有一句话。」
范小刀道:「请讲。」
中年将军道,「大将军说,昨夜你刺他的那一剑,的确有点本事,不过,要想对付京城的那一位,怕还是不够。」
范小刀问,「大将军的伤势如何?」
中年将军道:「大将军还在床上躺着呢,不过,今天一早,他吃了四大碗饭!」
这句话说得很晦涩,不过,范小刀却也明白了其中的意思。
第一,许虎的伤,没有想象中那么严重;第二,他卧床不起,是为了做戏给别人看。给谁看?当然是京城中给他下命令的那一位了。
想到此,范小刀心中轻松了许多。
看来不止是薛成,连许虎也开始起了疑心。
只是昨夜太平公主的造访,让范小刀对他的立场有些吃不透。
无论是薛成,还是许虎,他们都有意或无意地放范小刀一马。如今京城中形势复杂,暗流涌动,各种力量角逐,却又保持着一种奇妙的平衡,就如一个随时会爆炸的火药库,而范小刀则是点燃火药库的那点火星。
范小刀抱拳道谢,「多谢将军相告,敢问将军姓名?」
中年将军抱拳行礼,「在下六大营虎贲卫右将军张士杰。这次六大营截杀安乐公,正是由在下带队。相信用不了多久,咱们还会见面。」
「若无别事,就此别过!」
张士杰取出一张舆图,递给了范小刀,范小刀打开,上面标注着虎贲卫在鸡鸣山的***图,道:「大将军的话已交待完毕,接下来,我将会率三万虎贲卫在鸡鸣山截
杀安乐公。」
话说得很明白,上面的命令还是要执行的,服从命令是军人的天职。
范小刀还是要杀的,但是能不能拦得住,杀不杀得了,那就不好说了。
范小刀看了一眼黑甲骑兵,「都是这些骑兵?」
张士杰笑道,「三千骑兵,每日耗费已是天价,六大营哪里能撑得起三万骑兵!这些虎贲卫都是大明官兵,也是大明子民,望安乐公出手时,还请慈悲为怀,手下留情。」
话已说到这个份上,范小刀哪敢不从。
张士杰命人牵过一匹战马,卸去了马鞍,递给了范小刀手中,「鸡鸣山绵延三十余里,有匹马或许方便一些。」
说罢,他道了声告辞,翻身上马,率黑甲骑兵而去。
范小刀将惊鸿剑收起,看了一眼悬崖下,一片雾气蒙蒙,哪里还能看到余世奇等人的身影。
可怜人,必有可恨之处。
如果不是他们一心想要用他来换功劳,只怕现在还能活蹦乱跳的上路。
不过,就算虎贲军不杀他们,范小刀也不会放过他们。
经过一天的折腾,天色已是傍晚。
寒风吹过,有些刺脸。
他将张士杰递给他的舆图仔细研究了一番,选择了一条突围路线。
京城已经下了必杀令,就算许虎另有打算,但是该做的样子,还是要做,该演戏还得演戏,不但要演,还要演得要像,否则,他无法跟京城交代。直到让对方明白,想要杀范小刀,并非容易之事。
范小刀取出一些干粮,还有余世奇给他的肉饼,随便凑合吃了一些,找了个僻静处,盘膝静坐了一个时辰,将自己的状态调整到了最好。
他站起身,已经是二更天。
一轮弦月,挂在天空之上。
四周荒无人烟,月影朦胧,丘陵环绕,官道在月色下,如蜿蜒的羊肠小径通往了京城的方向。
鸡鸣山在月色之下,就如一只潜伏在影中的野兽,四处透着危机。
范小刀忽然记起,今天是腊月二十三。
再过七天,便是年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