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小刀问道:「物价这么高了?」
老板道:「可不是嘛,都怪那个姓范的家伙,我若是碰到他,恨不得抽他筋,剥他皮,让他不得好死!」
范小刀心中一惊,他仔细思索了半晌,确定并不认识这个吹糖人的,于是问,「那个姓范的,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让你如此怨恨?」
老板道:「他一个人弄得京城人心惶惶,物价飞涨,你说有没有伤天害理?听说东门外,那些无家可归的人,每天都要冻死好几个哩!」
京城中有不少乞丐、流浪汉,一般都聚在东门外,往年都有些城内的善人们开粥铺,救济施舍他们,今年城中管制,又是冷冬,接连下了几场雪,发生冻死之事,也不稀奇,只是没有想到,百姓们却把这件事,怪罪在了他的头上。
范小刀道:「听说,抓住他有十万两赏银哩!」
老板冷笑一声,「那个姓范的魔头,杀了东厂十三太保,又从三万大军的鸡鸣山逃脱,这本事还不得上天啊。十万赏银,那也不是给我们的。我们就是普通小老百姓们,自己有几斤几两自己清楚!」
范小刀又试图辩解,「东厂十三太保,在京城横行霸道,无恶不作,他杀了对方,那可是行善事啊!」
老板道:「好事?十三太保固然可恶,但也没欺负到我们头上。也没让我们吃不上饭不是吗?」
范小刀并没有怪他们。
老百姓们总是有很朴素的思维,谁让他们日子好过,他们就念对方的好,谁要让他们不舒服,就会憎恨对方,他们不会去深究其背后的原因,只是单纯的将事情归因为一个最简单的理由身上。
他取出一钱碎银子,递给老板:「帮我吹个糖人儿!」
老板看到碎银子,眼睛立即冒光,生怕范小刀反悔,将碎银子收了起来,心中盘算,有了这点钱,今年过年至少能吃上顿肉了,于是问,「这位客官,想要吹什么?」
范小刀思索片刻,道:「孙悟空大闹天宫吧!」
「嘚嘞!」
老板又取出一块糖,融化之后,开始了那化腐朽为神奇的表演,起初还是一团模糊,可是随着他不断的调整,一个美猴王,脚踏祥云、手持金箍棒,遥指前方,老板吹了口气,把吹好的糖人,递给了范小刀。
「好了。」
范小刀对这一套行云流水的手法叹为观止,「你是怎么做到的?」
老板道:「***这一行几十年了,动手之前,心中已有沟壑,每一处、每一团,都有他的用处,就算有些许瑕疵,也能及时调整,总而言之一句话,胸有成竹、水到渠成!「
范小刀拿着糖人,走在长街上。
一名白衣女子拦在了他身前,笑着问,「甜吗?」
范小刀望着来人,心中五味杂陈,道:「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女子道:「现在朝廷要追
杀的是你,相比之下,我不过是不起眼的那位。想要混进来,有的是办法。」她款款走到范小刀身前,道:「其实,我十天前就已经到了,那时你还在车马驿,京城查得并不严,赵铨真正对你重视起来,是你杀了十三太保之后。这么说来,我还是沾了你的光哩。」
范小刀道:「天梁帮的事,都处理好了?」
女子点了点头,「所以我才来找你。」
「找我?为何?」
女子微微一笑,伸手捋了捋鬓间碎发,道:「当然是帮你了。别忘了,我们之间,有过约定。」
范小刀摇了摇头,「第一,当时与我谈的人,是薛成。第二,我没有答应。」
女子道:「第一,没有薛将军的首肯,我又如何能控制天梁帮,没有他的帮忙,我又怎么能轻易进京。第二,我来见你,是受太子殿下之托!」
太子朱延?
范小刀目光落在女子的身上,这位夜雨楼的少主,曾几次算计自己,又跟自己纠缠不清,让范小刀恨得牙痒,如今她又是代表朱延来跟自己交涉,这让范小刀有些好奇,李轶与太子朱延,到底是什么关系?
李轶似乎看出了他的心思,笑着说:「其实,早在江南之时,夜雨楼便已与太子殿下达成了协议。这些年来,夜雨楼也一直是替太子殿下办事。家父的死,虽然有些遗憾,但他布局了十几年,偌大一个基业,又怎么会毁于一旦,那也太小瞧夜雨楼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