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样薄凉的日子里,谢令姜似乎意识到些什么。
而眼前子鱼快马加鞭送过来的尺素上,恰恰是这样的现实。
她紧紧的抓住面前的尺素,而后丢入了眼前香炉里头。
在一开始的时候就知道阿娘很可能要走,只是从未想过阿娘的离别竟来的如此之快。也显得这样决绝。
自从复生的梦醒来后,她总是抓紧一切的机会想要提升自己,想要掌控自己的命运。但是命运的罗盘里头,有一种无形之间的力量氤氲着,无法抗拒,无法改变。
腊月寒冬,天气里处处都是说不出来的冰冷。
她在下车之前,沉沉的呼吸了一口气。
出来时满脸仍旧是初见时候的清冷,冰冷的双眸分明一点情绪都没有,如同梨花雪的颜面上都只是冷冷的微光。
“女郎。”
白芍连忙扶住了下车的谢令姜的手,发现女郎的手实在是冰的不得了,稳住内心的情绪之后,她也定定的往前走。
女郎看似扶着自己的手,却并没有依靠自己,明明女郎的身子骨并不好。
“女郎。”
谢令姜缓缓的走了进去,一路上三三俩俩匆匆忙忙的仆人和奴婢便跪在地上,只是那目光里多少有些同情吧。
谢令姜从没想到过,竟会有这样的光景。
她努力的撑着身体,去面对这样的现实。
她谢令姜的阿娘,阮氏嫡长女阮容,终究还是会死在了这一年的冬天。
永和十一年的年末,她的阿娘死了。
阿娘阮容,平素固然有些骄傲,但是对于她而言,确实从头到尾,在某种程度上一直都是自己的精神支撑。
可是阿娘不是好好的吗?明明自己已经竭尽全力的阻止这件事的发生。可是好像还是不能够呢?
她忍不住泪盈于睫,可是又硬生生把眼泪收了回去。
雕花门外守着很多人,似乎这件事被掩盖下来了。
三婶站在那看着谢令姜道:“大娘子,你阿娘--”
谢令姜没有理会,径自走上前去,看到里头几位嬷嬷都在,连带着侍女,她挑了挑眉梢,而后极其厌恶的开口:“滚开!”
这位金尊玉贵的女郎,第一次鲜有的在人前露出了极为鲜明的情绪,可是没人敢打扰这位女郎。
对于女郎而言,一定是极为痛心的。
服了药之后,哪怕用人参提了气的阮容,只能维持着此时安静浅眠的样子,她或许还有极为细微的呼吸,只是感觉不到罢了。
这消息自然有人传递到了太夫人那,太夫人,也就是祖母孙氏大家当即伤心不已昏了过去,府里头如今只有三婶知道此事,暂时掩盖下来。
如今府里二位祖父不知道还能撑得过几时,此事也必须按捺下去。
最伤心的人,莫过于谢令姜了。
可是又能如何呢?
她感到这华丽的屋宇,堆积起来的九层妆笼,雕花木的床子,说不出来的奢侈,可是这样多少娘子们梦中都想拥有的厢房,对于阿娘阮容而言,何尝不是一座巨大的牢笼呢?
锦绣良堆,不过是活生生的贮金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