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不见北地傅氏灵州公傅祗之子傅畅,年未弱冠,甚有重名,以选入侍讲东宫?君不见颍川荀氏荀羡,初娶元帝之女寻阳公主,拜驸马都尉,擢为建威将军、吴国内史,升迁北中郎将,世称荀中郎?中正品第唯以血统为准,门第高即获高品,此时只须分别士庶高下便已足矣,中正品第只不过是例行公事。所谓“上品无寒门,下品无士族“,“公门有公,卿门有卿“者也。”
阮遥集和谢令姜对视了一眼,都意识到了王朝的危机也许就在眼前,而那些门阀世家的权贵们高高在上,朱门酒肉臭,却是不知道这暴风雨来之前的平静,以及深渊之下涌动的浪潮。
“使君说的没错,吾等自衣冠南渡,永嘉之后,实在是茫然失措,祖辈们的荣光不复,后代们难以承接,沦落寒门,亦是颓废不已,入仕无门,实在是生不逢时啊!”
“可恨高门望族占据高位,殊不知九品中正制创立之初,评议人物的标准本应该是是家世、道德、才能三者并重。如今无才之人忝居高位,德不配位,有才之人只能于田间地头,吾等还有何希望?家国何以昌盛?胡人猖狂,回望秦汉,方知今日吾等之悲哀啊?”
有人仰天长啸,有人俯首哭泣,竟是一片仓皇,在场之人没人不为之所动,为之所伤情。
“察举制度呢?吾等没有希望了吗?州辟佐吏和举秀才如今竟沦为中级士族与吴蜀士族的主要仕途。我等地位稍次的所谓地方“乡豪“的子弟难道不能凭借察举制度吗?而郡辟佐吏和察孝廉这条入仕道路已经完全没有希望了吗?”
“也并不是全然没有希望,这里我们再说说这薛映松。”
“那就不得不提这河东薛氏了。”
阮遥集笑了笑,他修长的手指摩挲着酒杯,神情中颇有些了然。
看着阿兄这个样子,谢令姜忍不住匍匐身子前去,伸手去勾勾他的下巴。实在是可爱的紧。
“河东薛氏,这可是名门世家,何人不知何人不晓啊?屈指可数的海内望族,关西六大姓韦裴薛杨柳杜之一永。嘉之乱,中原沦陷,汾阴薛氏,聚族阻河自保,不仕刘(渊)、石(虎)、苻(坚)者数十年。而且是有名的以武将出名的豪强之家,听说他们家可并不重视读书啊!谁能想到,如今南朝尚文呢?倘若没有文脉传承,也很难直见天眼。”
“虽则他出身河东薛氏,但是他拒绝河东薛氏的笼络,为寒门发声。听说他是河东薛氏流落在外的麒麟儿,十分孝顺养母,为养母送老归山后勤奋读书,于学堂从来都是最优学业,他不屑门阀,与人为善,从不以门第结交好友,为人仗义,却被举孝廉,州司临门,而后又上达天听,新帝登基,要的就是各地孝廉贤才,而不仅仅是门阀世族子弟了这也是我等的希望啊。”
那些人纷纷点头,直到这薛映松到达此地,围观群众们摩肩接踵的上前与他攀谈起来,又是恭喜,又是认可。
薛映松置身其中,八面玲珑,长袖善舞,丝毫不觉得有所拘谨,也不见寒门畏缩,反而是不卑不亢,彬彬有礼。
阮遥集只觉得腰间忽然一痒,小娘子居然掐了掐自己的腰。
“上达天听,对抗门阀,这般人物,阿兄难道不纳入麾下?”
他看了看小娘子水润润的眼里满是缠绵的情意,勾起唇,俯身就是一吻。
“确实需要一个代言人。”
谈笑之间,似乎已经定下了什么大事。
薛映松的眼神朝着二楼而去,他的唇角似乎也勾起了一抹势在必得的笑容。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