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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花开故人归(1/1)

    冰消雪融风尤寒,初春依旧是小气度,半件衣裳都不肯让人退去。天将将明,顾离便穿好了衣服。借着微微烛火,铜镜里现出了一张小生的面庞。莫怕莫怕,这是顾离为了方便游走于山下县城内而使的个小小的易容术。

    顾离在这山上虽说可以自力更生吧,但少了人间的俗物总觉得不妥,所以每过几个月顾离便要悄悄下山去采购一番。为了不引人注目,便以这男衣男相示人。同时为了避开禹榮音的察觉,这法术也只能粗劣的施展,这男人的大概样子是有了就是不耐细看,更不能被那些市井小妇痴痴纠缠,所以顾离便特意将自己化得粗陋不堪,小眼浓眉麻子脸,连她自己都不敢多瞅两眼。将衣裳塞得严实了,顾离便开了门,料峭的风扑面而来熄了屋内的烛火,带着大包小包的东西骑上半睡半醒的小毛驴顶着春寒下了山。

    微弱的天光打在这所山间小庐。屋前,新抽的绿芽间一朵绯红的海棠在风中艳艳正浓。

    下山的路弯弯曲曲,让本看着不远的距离硬是走到天大亮才到。进了县城,城里已是车水马龙,顾离这次下山的任务比较艰巨,她要在今天之内将这小板车上的蔬果全都卖出去。从前的顾离在贴补家用这方面从来都是不担心的,毕竟在荻州一战之后当地的富绅乡豪奉上的金银珠宝够抵好一段时间了,可这一年里为保怀翊身体不坏所用的名贵药材已经将其中霍霍了大半,如今小金库已经快要见底了。所以今天,顾离一定要将这些蔬菜瓜果卖出去。至少是不卖出去不吃午饭的那种!

    在经历了一个早上的唇枪舌剑后,顾离成功的——一样都没卖出去,顶着咕噜乱叫的肚子,顾离抓狂地道:“啊——你要是再不醒,我就将你丢到荒山野岭里去了!”

    正发着牢骚,不远处的县衙门口传来了击鼓声。空着肚子牵着地瓜,无事可做的顾离也只好前去“凑热闹”。

    县衙门口,一瘦弱男子正在击鼓鸣冤。男子无力地敲着鼓,那苍白的脸色上写满了疲倦,从装束上看像是一位落魄书生。围观群众渐渐多了,从悠悠众口中,顾离也略微了解了些情况。这书生是为给他那死去的妻子平反而来,在这里敲了三天登闻鼓,府衙里硬是没人来召他。

    “这不是欺负人嘛。”顾离撸起袖子,欲一脚踹开这“昏官”的破门,但看了看周围看热闹的百姓又止了手。无奈袖子已经撸起来了,就这样无事般退回去略显尴尬,情急之下顾离便一把夺过那男子手中的鼓槌。

    那男子先是一惊,看着面前这个抢去自己鼓槌的粗陋男子后,嚎啕大哭了起来。

    这下场面更尴尬了,行人渐渐都附了过来,顾离更是无法收场,摇着两根鼓槌连忙解释到:“我不是要阻止你报官,你别哭你别哭,我是来帮你的。”说着,她便拿起鼓槌敲起鼓来。对于安慰男孩子这种事,我们古道热肠的女侠还是经验不足。

    敲了半天,顾离才发现自己的鲁莽行为,停了手放下了手中的鼓槌,向坐在一旁的潸潸落泪的男子道,“这样敲下去也不是办法,你同我讲讲事情原委,我才好帮你啊。”

    换做寻常男子,膝下有黄金,是断不会在人前落泪,更别说与一般人吐露实情。可眼前这柔弱书生怕是穷途末路了,再者见身旁的这位丑陋男子不像穷凶极恶之人,也有心帮助自己,便将缘由一五一十的道出了:

    “小生家住在城西,家中就我和敏儿二人。敏儿是我的结发妻子,我们家虽说不算富裕,但生活也算安定。半个月前,我应约去邻县参加书会,留敏儿一人独自在家,不料碰见了那醉鬼张癞子。那厮早就对敏儿图谋不轨,趁我不在家,从门缝里瞧见独自守家的敏儿。光天化日之下,那恶人竟直接闯进我家对我,对我妻子……”说到这里,男子已泣不成声,缓了又缓,他才又说到,“事后,他怕事情败露,威胁敏儿要她将此事咽进肚子里。敏儿觉得有愧于我,竟自缢于家中。都怪我!如果我当时没去那书会便不会有这祸事了。若不是凭着这封遗书,我都不知她受了如此天大的委屈,她留这封信就是要我揭发张癞子的恶行,替她申冤。本来还好,私闯民宅害死敏儿乃是板上钉钉之事,那恶人也一一认了,县官大人也判了将他枭首,本以为能以此告慰敏儿在天之灵。没成想几日前,国主久病得愈,大赦天下,竟将那杀人犯的案底给销了,我心有不平,故来此处想大人重审此案!可案底已销,那恶人便是清白身,县官便不允许我翻案。”

    “所以他们才不理你,你就在这里一直敲?若是国君大赦,想是这县衙也是没有办法呀。”顾离叹道,“不过病好了也要高兴成这样吗?”

    围观人群中有人回到:“之前听说,北镇国国主被北境寒妖所伤,害了苦寒症。为了这病国君访遍名医,药石罔治,说是是好不了的了,只能等死。可后来,听说有一个人带着颗泛着金色火焰的红色宝珠竟然将半死不活的国君救活了!死里逃生的国主不但封了他做了北镇国师,更是祭天祷告、大赦天下。”

    ……

    “敏儿!我终是不能为你雪恨了!我真该死。”一声撕心裂肺的哭喊,那书生伏在面前的石阶上。

    “你若就这样就自暴自弃了,那你真是不能为你妻子报仇了。”

    那书生恼到,“那我还能如何!还能如何!我连为敏儿报仇都做不到,我还不如直接去找她。”

    “那你妻子看到你这样,一定会很失望。”顾离站了起来,冷冷地瞥向匍匐在地的书生,“她之所以留下遗书,就是让你好好活着,为她雪耻,不是吗?”

    “怎么雪耻,我连这县衙大门都进不去!”

    “你不是书生,去求功名啊,等你功成名就还治不了那恶人。我想——敏儿也应该是这么想的。”语气渐缓,顾离的眉目之间也温柔了许多,“有些人,在的时候要我们时时珍惜,没了之后也要我们常常念起,不就是因为我们还留在这里。为了他们,好好活着,你死了她就真的不能雪耻了。”

    “太慢了!太慢了!”那书生用拳头捶打着地面,宣泄着怒火和无助。

    “许是她真的错付了。”顾离转身离开,她知道,此时此刻唯一能救这个男子脱离苦海的唯有他自己,再说也是多余,时间问题罢了,可顾离自己的问题似乎还没有得到解决。

    仇恨,真的能成为一个人活下去的动力吗?

    今天的菜怕是卖不出了,失了兴致顾离也不想去试了。随便吧,明天会怎样又有谁知道呢?反正顾离不想知道。

    找了家小酒馆,顾离要了几碟小菜,在店家小二的天花乱坠下还点店里新推出的糕点,据说每一块都是独一无二的味道,你永远也不知道下一口是什么滋味。

    过完嘴瘾的顾离,用瘪瘪的钱袋结完账,临行前还要了两坛酒打算回去热着吃。这小庐、春景和热酒,顾离在情趣这方面那捏的还是挺不错的。

    顾离出了酒家,已是日垂,再次看到街上行人匆匆,这小县城一天到晚倒是挺多事啊。拦下一位行人,顾离问:“这位兄台,你们这么着急这是去哪啊?”

    “你不知道吗?城西着火了。”

    “着火了有什么稀奇的吗?”

    “据说是一个书生放的火,烧了个醉鬼的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争执,那醉鬼和书生都还在里面没有出来,现在闹得沸沸扬扬的,我也只是好奇去看看。”

    顾离朝西边望去,确是浓烟滚滚。这情景不知她已经见了多少次了,都快麻木了。火为人们带来了光明和温暖,但每每与欲望擦肩总是会带来毁灭。

    “他到底还是去见亡妻了,希望是他想要的样子。”顾离骑上小毛驴,身后是两坛酒和一车原封未动的蔬菜。

    夕阳照这归家小路上,潺潺的溪水流进余晖里,把远处的犬吠声带到耳畔。这条路上的初春美景想是走上一百年也是看不腻的。

    到了山脚下,山腰间的一缕袅袅炊烟更是让她感到温馨。等等,炊烟?这山上就她一户,哪来的炊烟?莫不是——着火了!顾离裹紧衣裳,连鞋子都来不及提,那是三步并作两步就往山上跑。初春的露水把泥土浸得软软的,光脚走在上面就像踩在棉花上。顾离穿过田间的近路,眼看就要到家了却在离家不远处停了下来,她此刻正怀疑眼前所见——屋前,满树的海棠开的正盛,树下,一位白衣少年正挽起袖子在劈柴。

    满树绯红的海棠花,仿佛要映红了眼前的整座青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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