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日,天空落下蒙蒙细雨。细雨绵绵,如丝如缕,也如美人的发。
风霄踏着细雨走在古道之上,眺望扬州古城的繁华。那个时候,扬州城亦如今日繁华热闹,只是没有今时刀剑碰撞的喧嚣。
那时繁华是平静的繁华,是细雨中宁静的繁华。风霄手中转着青色的伞花,脚下踩出青色的水花,再熙攘的人流之中,踽踽独行,与扬州城渐行渐近。
那时候,玉女苑内没有秋千,也没有先喷喷的菊花。
那时候,玉女苑内的秋千,立在城门之外,柳树之下。
风霄随着人流正欲进城,忽闻一阵清香、忽见一道红影。红影在路边柳树下,捧着一盆菊花,荡出一阵阵水花。
红影在扬州城外荡秋千,在夏日下荡秋千,在秋风中荡秋千,在冬雪中荡秋千,荡了一年又一年,那日相间,红影在细雨中荡秋千。
风霄看见红影,停住了湿漉漉的脚步、停下了湿漉漉的伞。花红看见青影,用活泼的双脚在空中踢断一丝丝雨丝,荡出一阵阵裹着清香的花。
红影怀中的菊花,也湿漉漉的,羞羞答答。
风霄看着雨丝打湿花红的红发、滑过花红的俏脸、润湿花红的红裙,再次转起了伞。
细雨打跑了来往的行人,来往行人只剩下一个既来又往的风霄。
一青一红互相看着彼此,青的忧郁转青花,红的活泼捧菊花。
风霄来到古道边柳树下之前,丝缕雨丝躲着花红的红丝红裙。
风霄来了之后,丝缕着落在花红的身上。
花红捧着手里的菊花,看着风霄的伞花,看了许久许久。她看风霄站在原地,木头似的,一动不动。雨丝被青伞打落,变成青丝,雨丝从伞檐滴落,连成雨幕,组成青色的水幕,模糊了青色的人影。
雨急了、密了。
花红没有看够青影,眼珠一转,啊切一声,全身发抖,抖落了一层淡淡的水花。
青伞转了,青伞动了。
雨滴拍打青油纸伞的滴答声也近了,近在头顶,花红听着清脆的声音,笑脸如花。
“我叫花红。”
“风霄。”那是她们的第一次对话,第一次知道了彼此的名字。
“嘻嘻,送我回家。”花红冲着风霄举了举菊花,俏皮的眨了一下眼睛,跳下了秋千,溅起一大片青色的水花。
风霄也笑了,笑着跟着花红进入繁华扬州城,笑着打伞送花红回家。风霄笑得很淡,低垂的眼皮下散发着忧郁的光。
那时,扬州城墙下没有王贵,有的是一群打趣的人。
比如说:“花红姑娘等到了哪家的美少年?”
比如说:“花红姑娘魅惑了哪家的君俊公子?”
比如说:“这一身青,必专情,花红姑娘是等到意中人了?”
也有的直接问:“是他?”
“......”风霄听着路人打趣的话,轻轻压了一下青油纸伞,挡住了路人审视的眼和自己的忧郁的脸。
然后,他停住了,小小的身影捧着菊花转身挡在他的身前,俏脸之上努着的鼻梁撅着的嘴,水汪汪的眼睛挤出一个川字眉。
花红直挺挺地站着,一动不动地挡着风霄。风霄又笑了,笑得很大声,笑红了花红的脸,笑得菊香满扬州。他扬起了自己的伞,带着笑脸嫣然的花红回了一栋红色的高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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