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在前方不远处,两个女孩子正坐在台阶上百无聊赖地摆弄着菊花,
“师姐,他怎么还不上来啊。他是不是不上来啊,我们要不去山上等他吧。”
“对啊对啊。就算他想要进入华山,也不一定走这条路。他那么喜欢小孩子,也许和孩子们一起走了吧。”另一个小姑娘对着站在苍松上的花衣女说。
“你们要是无聊就先上去,不必在这里陪我。”女子捧着一盆菊花,想起师傅房前的一片金色金葵相间的花田,没有好气地回应道。
两个女孩儿听出了师姐心里的不痛快,俏皮地吐了吐舌头,不敢再多说。
“哼!都怪这该死的菊花!”女子想起师傅的遭遇,突然怒冲冲地将菊花抛了出去。
意想中的碎裂声没有响起,倒是有一个人被抛到了两个女孩子的脚下,摔得吐了口血,颤巍巍地抬手指了白阳一下便又昏了过去。
“花是无罪的。”白阳双手捧着菊花,不紧不慢地走到了那日追杀他半日的花衣女面前。
女子的衣服依然如那日般花枝招展,只是其上的花,没了那日的华光,略显暗淡。
“可我师傅每日梦语,总是提到菊花。”女子双眸闪过一丝阴郁,语气阴冷。花是无罪的,可是留下花的人是否有错?白阳想起自己想起的那块儿记忆的碎片,自知理亏,没有办法反驳。
“她怎么样。”在演武场上,白阳便想向她询问她师傅的状况,可是人多嘴杂,他没有办法细问。
“阁下认为,与我师傅相识,是不能对外人说的事吗?”花衣女的火气又串了起来,比在扬州城那日更加旺盛。
白阳瞪了下眼,没想到这个丫头火气的由头在这里。倒也是人之常情,她到收了一个好土地。
“你,应该知道我为什么不立即去见她。”白阳本想说小丫头懂些什么,却从余光中发现了靠在一起两个女孩子正在咧嘴地摇头,于是改变了说出一半的话。白阳第一次觉得自己真的老了,冬化雪的话没错,人生如梦,哪怕睡梦往复,也是人生的组成部分。
“知道又如何,不知道又如何。我师傅时日无多,断是等不了半年了!”女孩子眼中闪出眼泪,闭上眼睛抽噎起来,死死地咬住牙关不让自己的泪光滑落,握着拳头,颤颤地踉跄了几步,伤心欲绝。
“我没去,她就会等着。”白阳不喜欢纠结,但是避免不了已经发生的事情。
白阳阴沉着脸,将接住的菊花揣在了兜里,又旁若无人的将两个靠在一起的女孩子手里的菊花接了过来,方才捡起在地上装死的岳武,向山顶走去。
他不想把菊花交给不喜欢菊花的人,何况这菊花是送他的。
“你叫什么名字。”走出三步,白阳忽然停下了。他问了小丫头的名字,也想问一下她的。
“呵呵,呵呵呵,我的名字与梅有关了,阁下确定要听?”花衣女粲然苦笑,声音里掩不住地悲凉与落寞。
“何必呢。”无需再问,白阳心中了然,加快了爬山的速度。
“我叫胜梅!胜利的胜!梅花的梅!胜梅!哈哈哈,你到底有什么好!我的师傅为什么偏偏对你心心念念!为什么!”花衣女再也控制不住,所有的心酸与委屈全部涌上了心头,全部爆发了出来,嘶吼咆哮起来。她不在乎自己的名字,但是她在乎为她取名字的师傅,午夜梦回,总是呢喃着菊花,魂牵梦绕,总是看着墙壁上挂着的白衣人的背影,即使给她取名字的时候也没有忘记‘胜梅。’
“伤她的人,是你!是你!你为什么要伤她!”华裔女看着师傅日复一日地衰弱、日复一日地老去,心如刀绞。她的师傅可是半步归一,本应青春容颜永驻、长生千年不朽,却因为身受重伤,不足百岁便要陨落。
为什么?哪怕他选了别人,也在房间种上一片菊田,也要看着那人的背影等待。
白阳的脑袋突然剧烈地疼痛了起来,豆大的汗珠从全身的毛孔向外滚落。花衣女的喊声,字字如剑。
白阳握着心口,就像握到了自己的心脏,想要停下它的跳动。
跳得太快了,快要蹦出去似的。
“那握还真是有魅力,呵呵。”白阳深吸口气,低头摇头,没有人看到他的脸色,一步一步向山顶走去。
留下一个白色的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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