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蓝发老妪兀地背负双手,前倾身子观察水幕。涟漪退去之后,棋局仍在,对弈的人,亦在。
“不要给孩子们留遗憾!”冬化雪坐在竹林里,捧着一个缩小成大酒坛的竹缸,畅饮,落泪。
白阳落子的时候,他举起了酒缸,九尊者回子的时候,他涕泪交加,横流不止。
“哈哈哈,我也是和九尊者下过棋的!”老人狂放大笑,震得竹林里竹枝摇摆、竹叶飘摇。
冬梅和冬竹一人坐在老人的左腿上,一人坐在老人的右腿上,古灵精怪的小家伙,第一次没有嘲笑自家的爷爷吹牛皮。
冬化雪回忆起了过往,他既为能见识到两人对弈而感动,也为曾经的对弈而骄傲、落寞。
那盘棋的代价太大了!
冬化雪斜瞥了一眼华山剑墙,举起酒缸淋漓畅饮,而后盯着白阳,眼中情绪,意味难明,深邃幽然。
“到底是怎么了呢?”一声呢喃声里。
白阳扫视棋盘,捻起两颗白子,睨了一眼岳武,再次随手一抛,白子跳跃起伏在山河战场之内,似奔腾的军队,似飞舞的白龙,杀气侵天,啸声震地。
然后,冬化雪流着泪,笑了。他盯着白阳没有表情的脸,盯着白阳一眨不眨没有波动的眼神以及微微咧起几乎无法发现的嘴角。
“这才是白逍遥!这才是!”冬化雪仰天长啸,两个小家伙对视一眼,从彼此的眼神里看到的只有狐疑。
白子,落到了空白处。
哒哒,两声,很密,紧挨着白子的地方落了两颗黑子。
白阳蓦然挑眉,望着岳武。岳武低着头,神情呆滞茫然,实则已经深深陷入棋盘,无法自拔。岳武,就像站在棋盘上的高山俯视着棋局的变化。
云九拨走随风摇摆打在眼前的头发,又捻起了两子,等待白阳回子。
“噗!”
“怎么了!”胜梅身后,两个师妹一人吐血晕倒,一人惊呼搀扶。
她们两人实力不济,神思恍惚间强行燃血捕捉棋盘上的变化,稍不留神间,伤了心神。
胜梅并未回身,两道剑气已经将两个女孩儿击倒在地。沉睡,是摆脱棋局的唯一方法——如果你走入那战场的话。
逍遥楼里,最讨厌的两人,当属赵大刀赵二刀两兄弟。他们两人似乎完全没受影响,看得津津有味,时不时在逍遥楼里走一走,仿佛把楼里的地面当成那棋局,把自己当成了棋子,两人甚至还要争吵几声,猜测下一子会落在哪里。
其他人倒是没受影响,只有黄山力不耐其烦,眉头紧皱。
白阳又捡起三子,在手心里抛了抛,众人的视线随着棋子起伏跳跃,只见那掌中的棋子,仿佛变成了山河。
山河跳跃在手掌之间,跳跃在白阳眼前。一颗棋子落到棋盘之上,棋盘上多了一座山,只有山。又一颗棋子落到棋盘上,棋盘上又多了一座山,又一颗棋子落到了棋盘之上,雷木的脑袋出现在了棋盘之上。
云九面前,也有一局棋。
雷木抓耳挠腮地指着三座山:
“太坏了,走别人的路,让人无路可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