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政道:“怎么说这样的话?又不是不回来了。”
黛玉道:“玉儿这一去不知父亲是什么情况,也不知什么时候能回来,要是真的有个什么凶险,还望父亲周全一二。”
贾政大为诧异道:“此话怎讲?”
黛玉道:“舅舅,玉儿是闺阁中人,见识浅薄,只是父女连心,玉儿直觉,父亲这一病,事有蹊跷。”
贾政道:“什么蹊跷?”
黛玉道:“玉儿自幼与父亲在一处,父亲身体一直健朗,从未有过大病症,而且正值壮年,如果不是有了大病症,父亲断不会千里迢迢写信让玉儿回去侍疾。”
贾政道:“那依玉儿的意思?”
黛玉道:“玉儿不是多心,只是想着,父亲如今的差事是巡盐御史,父亲为人公正廉洁,做起事儿少不得会牺牲一些人的利益。想来在任上一定是有万分凶险,而且父亲是文官,又不会保护自己,一旦让小人得了机会,伤了父亲的身体乃至姓命都是有可能的。”
贾政一听黛玉句句在理,心里大为震撼,直言道:“不瞒玉儿,我也收到了你父亲的来信。心里也大为疑惑。”
黛玉道:“什么信?”
贾政道:“今天你不与我说这些话,我定不会与你说这信的。你父亲说了当地盐政的利弊和凶险,也是抱了誓死的心的,还有一本奏折,说……说一旦自己死在任上,就当是报效朝廷了,就让我把奏折呈给皇上。”
黛玉一听心里也极为震撼,道:“舅舅,可否把信和奏折给玉儿看看。”
贾政把奏折拿出来,黛玉一目十行匆匆看过,眼泪顺着双颊淌了下来。黛玉道:“舅舅,父亲这除了说了盐政上的事儿,这后面是在……托孤啊!”黛玉说着已经泣不成声。
贾政也伤感的道:“你父亲是下定决心了的。”
黛玉道:“舅舅可否现在就把这奏折递上去?或许还能救父亲一命。”
贾政道:“舅舅何尝不是这么想的呢?可是舅舅只是个小小的从五品员外郎,人微言轻,何况你父亲说的是等到他走的那一天才能递上去,我也不敢擅自做主啊!”
黛玉知道贾政是个循规蹈矩的人,在朝廷上行的是中庸之道,生怕说多错多,从来不多说一句话。这件事,他明知道父亲凶险万分,但还是要等到父亲死了才递折子。
想到这里黛玉突然跪到了贾政面前如泣如诉,道:“舅舅,父亲是朝廷的巡盐御史,如果父亲没了,朝廷自然会派新人过去,要是玉儿的父亲没了,玉儿就成了孤儿了。求求舅舅,提前把这折子递上去,或许还能救父亲。”
贾政一时不知如何是好,忙上前扶起黛玉,道:“你容舅舅想一想。”
黛玉哭着道:“舅舅是知道父亲的为人的,父亲之所以不想让舅舅现在把折子递上去,就是担心连累了舅舅跟着操心,舅舅细想一想,等父亲一旦生命不在,折子递上去迟了,皇上再怪罪下来,那舅舅的罪过可就大了啊!”
贾政正在权衡之间,黛玉又道:“到时候龙颜大怒舅舅连累的可就是咱们府里的一家人啊!还请舅舅三思。”
贾政道:“你父亲的折子……应该不会牵连府里。”
黛玉道:“舅舅说的没错,父亲断不会让舅舅被牵连,可是一旦父亲死了,玉儿也跟着去了呢?这托孤这折子就成了欺君的折子了。何况大姐姐在宫里,这折子一旦递上去,连着大姐姐和府里一定是一损俱损,一荣俱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