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夫人这次进宫,只带了惜春一人,她也不明白,为什么惜春会入了娘娘的眼,黛玉和探春都很聪明,而且元春在家的时候就很喜欢探春这个妹妹,现在在惜春面前探春倒是靠后了。
惜春算是在她眼皮子底下长大的,从小就是比姐妹们都淘气些,又会哄老太太开心,其他她就没看出来惜春有哪里好,但是娘娘喜欢。一想到娘娘她又在心里叹了口气,自己的女儿,自己都摸不透是什么性子,何况是别人的女儿呢!
王夫人想好了,只要是自己的女儿喜欢,她就把她带来就是了,女儿当了娘娘,那自己这个当母亲的也只能顺着她的心思做事。
看着坐在自己身边的这个小大人儿,想起了当年接她回府时的情形,自己当时是抗拒的,可是贾母说:“多养个闺女对于咱们这样的人家,只有好处,没有坏处。皇家还嫌弃公主少呢!哪有把闺女往外推的?”
当时正赶上元春进宫不久,自己一想到以后有可能靠着这些女孩子联姻,来稳固家族的政治地位,这才听了婆婆的话。
王夫人不自觉的看着惜春,只见一又幽深的眸子正盯着自己,王夫人心下一震,这双眼睛竟似有着洞查心灵的力量,王夫人下意识的道:“我正想着你小时候,从东府把你接过来时,才这么大一点儿。”
惜春目光瞬间变的柔和起来,幽深变成了浅笑,她撒着娇道:“这么多年多谢婶娘庇护了。”
王夫人失笑,自己为什么要对她说这个,然后敛了敛神色道:“快到了。”又伸手给她整了整本来就齐整的衣裳。
马车到了宫门口,如上次一样,两人先跟着元春宫里的内监进了宫,穿过长长的宫道直接去了元春的宫殿。这次是宝钗等在了殿门口。
见了王夫人,宝钗先问了安,然后直接道:“皇上刚下朝就来了娘娘这里,现在二人正在里面说话,太太、四姑娘先跟我去休息一会儿吧!”
王夫人和惜春都能感受到宝钗的疏离,两人跟着宝钗到了偏殿里休息喝茶。宝钗遣了偏殿的宫女去前面看着,要是皇上走了,就来这里报个信儿,自己也好带着太太和四姑娘过去。
小宫女领命而去,偏殿里就剩了宝钗,王夫人看着小宫女走远了,才拉了宝钗的手道:“宝钗,进宫这么多次也不能单独跟你说话,你过得怎么样?”
宝钗未语泪先流。惜春忙拿着绢子上前给她拭泪。王夫人道:“娘娘待你不好吗?”
宝钗忙道:“娘娘没有不好,只是我出来这么长时间,想母亲了,不知道我母亲现在怎么样了?”
王夫人忙道:“你刚进宫的时候,她有些不适应,现在已经好多了。”
宝钗道:“我到了这地方当差,要时时小心,不能给娘娘添麻烦,也不知道以后有没有机会再见母亲,请太太多照应一二,多管教一下我哥哥,我是知道的,母亲对哥哥只有溺爱,以后怕是不好依靠的。”
王夫人道:“家里的事儿你放心,你这里可缺什么、少什么?下次我给你带来。”
宝钗擦了一把泪道:“太太也不用带别的,让我母亲给我多准些银子是正经,娘娘这里的开销是按照宫里的份例的,只是我们下面的这些人做事儿,免不了要打赏办事儿的人,有了银钱,会方便很多。”
王夫人道:“这个,你可以给你母亲写信,我帮你带回去。”
宝钗忙从怀里掏出一封信来,道:“太太不说,我倒忘了,我早就写好了。”
王夫人接了信,直接塞进怀里,惜春看着那皱巴巴的信封,知道这封信应该写好很长时间了。
惜春道:“宝姐姐,在宫里做事儿,可有不如意的地方?”
宝钗道:“没有不如意,娘娘不让说我与娘娘的关系,我就是与大家都一样。”
王夫人和惜春都是聪明人,一下子就听出了宝钗与她们保持距离的原因。王夫人看着宝钗道:“委屈你了。”
宝钗道:“这是我应该做的,当初……”她看了惜春一眼,然后道:“当初夏嬷嬷就是这么教我的。”
王夫人道:“怎么说让你一个千金小姐来做宫女,都是委屈你了,你放心,你在这里,以后自然有你的造化。”
三人说了一会儿话,就有小宫女回来道:“抱琴姐姐说,皇上怕是要与娘娘一起用午膳,让姐姐在这边陪着太太和四小姐用膳,还说让太太和四小姐不要拘束,有什么需要吩咐就是了。”
王夫人与惜春一同站起来听了这话,等宝钗遣了小宫女去吩咐午膳,才又坐下来。王夫人一听皇上下了朝就来了元春这里,而且午膳也在这里吃了,那就说明元春很得皇上喜欢,王夫人心里说不出的高兴。
宝钗看着王夫人喜形于色,面上多了几分落寞。惜春看着二人的表情,对着宝钗道:“宝姐姐,中午我们一起吃饭吧!”
宝钗道:“这……于礼不合。”
王夫人笑着迎合道:“对对对,不要破坏了规矩,在宫里还是要听你宝姐姐的。”
惜春看着宝钗的脸色暗了又暗,对王夫人道:“我和太太就随便吃一点儿,宝姐姐只当是替娘娘做陪还不行吗?”
宝钗看了看王夫人,王夫人思忖了一下道:“也好,只当是做陪。”
一会儿工夫就有两个小宫女,传了一桌子的饭菜,个个精致,让人看了眼前一亮。待小宫女下去,宝钗侍候着王夫人和惜春用饭。
惜春见宝钗只浅浅的吃了一点儿米饭,等王夫人与自己吃好后,宝钗亲自倒了茶来,惜春浅尝了一口就道:“姐姐怎么吃的这么少?难怪会清减了。”
宝钗道:“这是宫里的规矩,吃的太多人容易困倦、不精神,不能全心全意的侍候主子。”
王夫人听了心疼的道:“这可怎么好,吃还要是吃好的,幸而是你身子壮些,要是你这些妹妹来了,只怕早就顶不住了,更不要说你林妹妹,一天跟个病西施似的。”说完与宝钗笑了起来。
惜春听两人的笑声心中不悦,原来对黛玉的好都是表面工夫,这才是王夫人真实的想法吧!
惜春想了想道:“林姐姐现在每个月都要去林府帮着姑父管家,也是忙的紧。何况她要是进宫姑父肯定是不能同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