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昭石似是想要逃避,下乡之后便迟迟未归,通判回来了,他也没有回来。
知县原本想和颜昭石谈一谈,点拨几句, 让他管束后宅, 现在颜昭石没有回来,知县也只能把想说的话暂时咽回去。
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次日一早,听了一夜梦话的知县太太便问起此事,知县无奈,只好硬着头皮讲了田珍珍和吴员外的事。
知县太太一听就急了:“这种丑事,凭什么要让你帮他们捂住?”
知县苦着脸:“你说得轻巧,若是我不捂住此事,怕是早就传得沸沸扬扬,那田氏虽是继室,可说起来也是睿王妃的继母。”
“人家的亲娘活得好好的,哪来的继母?”知县太太一向有起床气,现在听夫君这样说,火气一下子冲到脑门,“老爷, 你怎么糊涂了,那田氏算什么东西, 你觉得宫里的皇后娘娘会认这个亲家,还是那金镶玉的睿王殿下会认这位岳母?”
颜家刚来时丰县时,曾经在后衙里住过一段日子,知县大人受不了郭老太太的鬼哭狼嚎,才让他们家搬出后衙。
知县太太初时见田珍珍怀着身孕还要跟着夫君来这里赴任,心里同情,也高看了几分,还曾起过结交之心。
可是相处了两次,知县太太便断了这个心思。
那田氏和她们不是一路人。
现在又得知田珍珍和吴员外的事,知县太太对田珍珍越发鄙视,说话的声音也提高了几分。
知县怔了怔,忽然如醍醐贯顶,他一把抓住太太的手:“娘子,你真是一语点破梦中人,是啊,他们的丑事,凭什么让我替他们捂着盖着。”
今天没有来衙门打官司的,知县大人不用升堂, 他用了整整一个上午都在写信。
他是科举入仕的读书人, 同窗、同乡、同科,总有几个留在京城的。
知县是在托朋友找关系,能够与睿王妃身边的人搭上话的关系。
功夫不负有心人,这关系真让他给找到了。
不过,知县大人自己也觉得有些荒唐,因为他的同科帮忙找到的这个能说上话的人,竟然是个小小学童。
李满。
睿王妃的弟弟,睿亲王的小舅子。
而知县大人的这位同科不是别人,就是郜先生!
郜先生做事坦荡,他连给一个小少年送束修的事都能做得出来,更别说只是送一封信了。
小满接过信,见信封上一个字也没有,他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郜先生四下看看,小满使个眼色,两名书童全都退了出去,郜先生这才说道:“写信的这位是我的同科,亦是同乡,我们是同一年考中的秀才,现在他在时丰县任知县,恰好,有一位与睿王妃同姓的举人,在他手下任主簿。这封信是我这位同科托我转交给睿王妃的,这信里写的是什么,我并不知晓,但我知晓我这位同科的为人,他人品端正,为官多年兢兢业业,决非钻营攀附之人。”
小满把这封信在手里拈了拈,薄薄的,并不厚。
他抬起眼睑看了看郜先生,点点头,然后当着郜先生的面,便裁开了信封。
然后,小满做了一件令郜先生大跌眼镜的举动,他从抽屉里掏出一副羊皮手套戴在手上。
“这是?”郜先生只在冬天见过戴手套的,而且也不是这样的手套。
小满用戴着手套的手,小心翼翼取出信纸,随口说道:“防止中毒。”
“中毒?”郜先生以为自己听错了。
小满耐心解释:“信纸上可以下毒,墨汁也可以下毒。”
“不是......这......我那同科不是那样的人,他怎会下毒呢?”郜先生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小满一脸严肃:“我没有说你的同窗会下毒,但是这封信千里迢迢送到京城,一路之上肯定经过他人之手,他或许不会下毒,但是不能表示别人不会。”
好吧,郜先生好一会儿才找回自己的声音:“那这信上有毒吗?”
小满摇头:“我不知道,我现在检查的不是毒,而是信的内容。”
说了半天,你也不知道有没有毒啊!
郜先生想想自己十来岁时,他可不知道什么下毒,现在的小孩都是这样的吗?
“可是这信是给睿王妃的,你拆开看了,这不好吧?”郜先生问道。
“嗯,是不好,但是这样一来,这封信就不是你的同科写给我姐的,而是他写给我,我又转告我姐的了。”小满一本正经地说道。
郜先生怔了怔,恍然大悟,不由失笑,他也是糊涂了,外男的信,岂能直接送到睿王妃面前。
“是我糊涂了,唉,下次不会了,我也是白活这把年纪了。”郜先生面红耳赤。
小满淡淡一笑:“你只是没有经验而已,经历得多了,也就不会这样了。”
郜先生......
郜先生没看过这封信,时丰知县给他写了一封信,随信还夹着一个单独的信封,便是给睿王妃的这封信。
郜先生不知道信里的内容,但是想来一定很重要,否则以他那位同科的为人,也不会巴巴地托他来搭关系。
可是他从小满的神情里什么也看不出来,他的这位小老师,除了担心信纸上有毒以外,对信上的内容没有任何反应。
郜先生自是不敢多猜,小满平静地送走郜先生,便拿上这封信,去了睿王府。
“姐,戴上手套,这信虽是郜先生送过来的,但是写信的人,我们全都不认实,还是小心为好。”小满递上自己的手套。
颜雪怀接过他的手套,心想:这天底下最怕死的,想来就是皇室中人了,小满不做皇帝好多年,可这好习惯依然没有忘记。
她忍着笑,戴上手套抽出信笺,只看了几行,嘴边的笑容便渐渐隐去。
第五三五章 书信(两章合一)(第 1/2 页) 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