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很快，他的脸上表情就再次恢复了平静。
这种异常淡然的状态，再次引起了陆凡的警觉。
但是陆凡把心中的疑问摁下，然后无所谓地开口道：
“比拉克姆先生，能否请你帮我确认一下，缩在墙角的那具遗骸，是否是工作在这里的炼金术师。”
比拉克姆扶了扶自己的金框眼睛，小心翼翼地俯身靠近遗骸进行观察。
“没错，这种炼金布袍的款式，在几百年前已经不流行了，这肯定是一千年前的古人服饰，我曾经在老师的藏书里看过类似的插画。”
陆凡点点头，如此一来就坐实这两人的身份了。
一个是坎贝尔国家炼金工房正式聘请的炼金术师，一个是负责守卫炼金工房的战士。
而且从炼金术师工作室的气派程度和龙之泪这种极其珍稀的炼金术才都随便放这两件事来看，这名炼金术师在工房里的地位应该不低。
那么问题来来，到底是什么酿成了如此惨剧。
内讧？还是敌袭？
陆凡回忆起之前在塞西尔图书馆读到过了塞西尔王国简史。
在国家炼金工房兴盛的那段时间，塞西尔总体来说是一段承平许久的岁月。
那个时候各个公国刚刚建立，都在热火朝天地忙着搞建设，而且当时初代塞西尔王和他手下的骑士们，都相当的骁勇善战，
所以，在当时，几乎没有什么外敌敢自讨没趣入侵塞西尔。
那么问题就非常有可能是内讧？
但是……
陆凡又蹲下身子仔细查看遗骸的伤势。
脊椎和大腿骨都像是被什么尖牙利齿的东西直接咬断了，如此惊人的咬合力，恐怕不是人类能够掌握的。
如果不是人类，那是什么？
陆凡记得，之前比拉克姆曾经和他说过，炼金工房当时是坎贝尔公国最受欢迎的地方，是国力的象征，所以工房直接坐落在坎贝尔城的中心，和大公城堡比邻而居。
如此繁华的地带，自然不像现在这样，动不动外面就聚集了一群下水道老鼠和史莱姆。
更不用说是魔物了。
恐怕还没靠近坎贝尔城的城墙，就被守卫击杀了。
那么，这种能够咬断成年男性骨头的东西，到底是从何而来？
陆凡心念急转，看向身旁的比拉克姆，开口问道：
“比拉克姆先生，您之前说过，坎贝尔国家炼金工房的没落，是因为国力的衰弱，以及被逐渐崛起的诺亚学院取代，是吗？”
“是这样的，先生。”
“这件事大概发生在什么时候？”
比拉克姆很意外，陆凡为何会对这段已经上千年的历史这么感兴趣。
但是他还是耐着性子回答了陆凡的问题：
“这件事发生在大概九百年前……”
陆凡陷入了沉思。
也就是说，这座工坊在辉煌了不到短短一个世纪的时间，就彻底没落，乃至于被完全封存了。
虽然当时的坎贝尔大公把遗迹封存后，就在遗迹遗址的上方兴建了新的塞西尔城。
陆凡记得自己曾经从城堡收藏的史书中读到过，当时的坎贝尔大公，为了笼络炼金天才们的人心，曾经说过，虽然炼金工房受到了封存，但是他依然愿意在国内发展炼金术，甚至把坎贝尔的炼金术带上新的无可匹敌的高峰。
以这个历史背景来看，用“衰落”来解释当时炼金工房的关闭和封存，显得太过蹊跷和违和。
因为首先，从后来炼金术师协会的蓬勃发展来看，历届大公并没有要放任炼金术衰落的意思，反而继续用各种优惠的条件吸引各地甚至是诺亚学院的炼金术人才。
比拉克姆的老师古斯塔夫大师，应该就是在这样的背景下，来到坎贝尔公国，担任了炼金术领域的泰斗。
而且国力衰落导致遗迹封存这个说法也有点站不住脚，炼金工房封存的时候，正是塞西尔的国力上升期，
塞西尔的国力出现颓势，最早也要从伊利亚的爷爷那一辈开始算。
那即便是那时候，距离封存工房，也过去了足足七百多年。
继续大公想要扶持炼金术，而塞西尔的国力尚可，能够维持工房的运行，而又为何要关闭工房呢？
要知道，这座工房的建立，光光是土木工程方面就征调了十万名民夫，日夜交替地建设了好久。如此劳民伤财付出这么大代价搞出来的建筑，用了不到一个世纪的时间就彻底封存。
甚至不惜把它用下水道的网络围住，然后再在上方再重新盖一座新的城市。
综合分析下来，怎么想这两件理由都站不住脚。
直觉告诉陆凡，这座坎贝尔国家炼金工房被封存，恐怕另有原因，真相应该是被掩盖了。
那么是谁又是出于什么目的掩盖的呢？
现在的坎贝尔炼金术师协会，或者说整个坎贝尔城的炼金术师圈子，是否知道些什么？
陆凡看向比拉克姆，比拉克姆向陆凡讲述这些事情的时候，眼神非常澄澈，丝毫不闪躲陆凡的目光。
陆凡毕竟也算是身经百战阅人无数的老冒险家了，他通过种种面部细节和肢体语言来判断，比拉克姆确实对此毫不知情。
但眼下，纠结这些事情也对完成任何无济于事，陆凡只好先把这个疑问埋藏在心底，继续带领着众人探索。
在接下来的路程中，陆凡依次用火把点燃了长廊上的壁灯，有越来越多的水晶门房间浮现在眼前。
为了找到极乐水的解药秘方，陆凡和比拉克姆不敢怠慢，开始一间房间一间房间的探索，绝不放过任何一个能到达的角落。
之后的一些房间，都是炼金术师们的工作室，在房间布局上和陆凡等人最开始去的那间工作室大同小异。
不出陆凡所料，他们在这些房间内，再次发现了很多遗骸。
有些遗骸是战士和炼金术师呆在一起，可以看出，负责守卫这座炼金工房的人战斗到了最后一刻，但是依然没能挽救他自己和保护对象的生命。
有些房间里的遗骸就只是孤零零的一个人，可以看出，他可能是太过倒霉，还没来得及等到守卫的战士来支援，就遇袭身亡。
这一切景象，都让陆凡心中开始浮现出一种猜测：
这座炼金工房恐怕并不是因为炼金术衰落以及竞争不过诺亚学院而关闭的，恐怕是在这里发什么什么事情，让它不得不关闭而且被封存在地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