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倒不是。”戚蔺略带了几分遗憾的说道:
“原本文星报只送来了两份,岳父嫌不够送,便将新印的全都拿走,和他亲近的也好,敌对的也罢,大多都收到了一份。”戚蔺说着,又补充了一句:
“昨个陛下让我和岳父等人留下,岳父还拿出袖子里塞着的那份特意给陛下瞧了瞧,陛下昨日夸你是京中难得的小才女。”
杜凝云默了。
所以,她特特的起了笔名,想隐藏一下自己点身份,但仍旧所有人都知道哪一篇是她写的?
她只想从史料记录上消失,她可不想再一次成为脍炙人口的‘大名人’。
杜凝云想着,一手托着下巴,开始思考怎么让别人忘记那两则寓言。
戚蔺在一旁笑看着她,见杜凝云想的出神,也不打搅,只是忍不住凑近。
杜凝云惧热,天一热便时常流汗,便担心身上有汗臭味儿。故而洗沐时惯爱在撒了花瓣的香汤中久泡,出浴后也要再涂上香喷喷的润肤香膏。
久而久之,即便出了汗,汗也带着三分香。
杜凝云重生之后,也时常觉得自己身上的香气,实则是——腌制成功。
而戚蔺对此毫无了解,只觉杜凝云身上格外的香,想咬一口。
小亭中此时的岁月格外悠长。
而另一边,杜凝霞却已经失落的让蕙儿推她去了别处。
今日的重阳伯府却有客人在。
女客们年岁大的往往和重阳伯老夫人在一处,成亲的妇人也多扎堆聚集。
小一辈的人就轻松了,难得有宴席。
便由李弄玉、李羡玉等人引着在院中景致不错的地方玩耍,离小亭这边不远。
杜凝霞心情不佳的让蕙儿推着她散步,还没走多久就迎面撞上了秦凤华、赵玉枝几人。
杜凝霞顿时脸色一变。
三年前她也轻狂过,那时的她有老太太护着。她仗着忠意伯府的权势和自己过人的容貌、才华,成了盛京城最光彩夺目的世家千金。
她也因此傲气的很。
东郡王府的秦凤华不怎么通晓文墨,却自诩才女。别人吹捧她,可她看不上就摆明了姿态看不上。
因此她和秦凤华几次发生冲突,也使得秦凤华记恨在心,在这三年里屡屡寻她的晦气。
但杜凝云往往和她同行,秦凤华虽然记恨她,却也拿她没辙。
可今日,她身边那里有杜凝云给她当挡箭牌,给她撑腰。
秦凤华却翘起了下巴,眼里闪过一抹恨色。
“这不是杜二姑娘吗?腿都废了,还好意思出来吗?”几人中家事最低,以和旁人斗嘴才混迹在秦凤华圈子里的钱月妍第一个冷笑着出声。
杜凝霞目光一寒,却也抬起头冷声说道:
“钱姑娘是不是忘了什么?我杜凝霞虽然微弱,但我如今是忠意伯府的嫡女,日后是平郡王殿下的侧妃,得圣上赐封号的贤侧妃。钱姑娘,你当真…”
杜凝霞话还没说完,脸就被一团红砸了一下,便听秦凤华冷笑道:
“贤侧妃,多厉害?你想吓唬谁?旁人怕你我可不怕你,说到底你也只是个妾,即便是自己退了一步换来一个封号,你也只是个妾!”
“你!”杜凝霞咬牙。
可秦凤华身边的丫鬟却已经摘了一捧的花递给了秦凤华,助着秦凤华拿整朵整朵的花儿往杜凝霞的脸上砸。
赵玉枝等人见此,也跟着一通砸着取笑。
砸的杜凝霞双手护头,要气疯了。
“蕙儿,推我走!”
蕙儿却仿佛聋了一样,蹲在轮椅后面,双手抱头一言不发。
秦凤华等人见此,更来了劲儿,肆意的让人摘花揪草来砸杜凝霞,几乎让杜凝霞气死当场。
偏能推她走的蕙儿还不出来推她,让她坐在这里难堪。
“秦凤华,你不要太过分了,我到底是要成为平郡王侧妃的人,你这样欺辱与我,你落是忠意伯府和平郡王府两家的脸面。秦凤华,纵然你是东郡王府的嫡小姐,可你东郡王府真担待得起吗?”
“但不担得起和你有什么关系?要你来替我操心?杜凝云都不理你了,忠意伯府还有谁会替你出头?谁能替你出头?难道你那个赌光了家业,好色丢了官职的爹还有脸去求忠意伯帮帮你?可笑。”
杜凝霞一张脸瞬间涨红,却还是理直气壮的说:
“求?我对外就是忠意伯府的嫡千金,与杜凝云是一样的。你们辱我,就是辱我忠意伯府!懂吗?”
“不懂。”秦凤华挑起眉毛,又是一朵花砸在杜凝霞的脸上。
这件事三年前她就想做了。
她看杜凝霞不爽很久了。
但三年前的杜凝霞风头太盛,忠意伯府的大房夫人那样霸道的一个人都被逼着让她三分。她秦凤华虽然出身东郡王府,是皇族。
可正因为是皇族,她的父亲根本不敢轻入朝堂,往往在青楼楚馆胡混以求自保。
也使得东郡王府徒有尊贵的门第,却无相匹配的权势。使得门第相当的世家女子从不和她玩在一起,只有这几个官宦之家出身,进不了世家圈子的人和她玩在一处。
而杜凝霞仗着忠意伯府说老牌的世家,权势滔天。便不把她放在眼里,数次在人前公开诋毁她的才学。
人人都知道忠意伯府杜家是老牌的世家门阀,是流传依旧的名门望族。知道忠意伯不仅是世家门阀的家主,更是朝中数一数二的权臣。
一边是空有门第的郡王之女,一边是实权在握的老牌世家嫡女。谁都知道该怎么选,该怎么做。
于是她就成了‘识几个字的才女’、‘平仄不分的诗人’以及‘堆砌词藻的女词人’。
这都是她心底无法消失的痛,而这痛到来源便是杜凝霞!
“杜凝霞,你当年肆意诋毁我的时候,有没有想过你会有今天?”
杜凝霞却怕了。
曾经瞧不上的人如今却比她高贵太多,可她坐在轮椅上,这笨重的她使出浑身气力也推不了多远的轮椅和没有知觉的双腿却让她连逃都成了一种奢侈,只能被动的忍受来此秦凤华等人的欺凌。
“秦凤华,你会有报应的。”杜凝霞弱弱的说道。
秦凤华笑的更冷,报应,做了恶事,人人都会有报应。
就好像你杜凝霞,踩了杜凝云十多年,又趴在杜凝云身上吸了三年多血延续旧日的风光,可如今不还是遭了报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