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白凡在这儿的话,定然会认出此红衫之人。但见此人缓缓走过木桥,目光飘过,神色间似乎还有一种缅怀之色,就好似他曾经对这里极为熟悉一般。
“闲云溪影日悠悠,物换星移几度秋。”语声似倾似诉,“节同时异,物是人非,我劳如何”
一语言罢,红衫之人依然过了木桥。
“贵客到访,有失远迎,还望海涵”一间草庐的木门推开,尸佼从里面走了出来,他的神情没有半分惊讶,就好似早知今日会有人前来一般。
红衫之人瞧向尸佼,略作打量之后,道:“你便是淮南子的弟子与他的气度倒是有几分相似。”
尸佼朝红衫之人作了一揖,笑道:“想必前辈便是家师当年常常提及的剑邪前辈了。”
“我想去看看他。”
尸佼道:“前辈不是已经见过了么”
剑邪一愣,蹙眉道:“何意”
“家师当年坐化之时,令晚辈将其火化后,把骨灰撒入那条溪中,说是要与这寻道峰融为一体。”
剑邪默然,微微闭上双眼,许久之后,低声吟诵:“一剑西来挑八方,欲求一败难如意。”
“折剑沉血终有败,再战相约三百载”尸佼接着剑邪的吟诵,缓缓说道。
一声厉啸冲天而起,平静的小溪宛如沸腾一般激起了数丈高的水柱。这一声厉啸绵延不绝,整整持续了有数十息之久。
尸佼面沉似水,无悲无喜,静静地看着眼前这情绪激动的剑邪。
三百年前,剑邪之名响彻北地灵土,数十名北地名宿接连死于剑邪手中,其中不乏有一些门派也就此消失。当时北地灵土人人自危,各门各派的名宿高手甚至有为了躲避而闭关不出。
然而,剑邪却在某一天仿佛人间蒸发了一般,紧接着就有传言说剑邪被击败,但是却无人知道他是如何被击败的有是被何人所败因此,剑邪败北也成了北地灵土的一个谜。
“他就没有留下一句么”啸声终于止息,剑邪眉目如电地望向尸佼。
“有”
“什么”
“我”
“你”
迎着剑邪的目光,尸佼双手抱拳郑重地行了一礼,道:“今夜子时,晚辈于试剑崖恭候前辈大驾。”
剑邪没说话,就那么看着尸佼,时空宛若凝固了一般,甚至原本徐徐清风也似乎在这一刻消失无踪。
良久之后,剑邪陡然放声大笑,笑过之后,道:“好”
清风如许,将尸佼的衣袂轻轻荡起,在他的面前已然是空空荡荡。他微微仰头,目光变得深邃,少顷,转身往草庐走去。
夕阳西下,彩霞满天。
草庐内,枯坐了一天的尸佼微微动了动,睁开了眼睛。指尖轻动,一柄古朴的长剑凭空而现,倒垂着悬于他的身前。
这柄长剑显然与尸佼原本的佩剑玉虚不同,相较于玉虚剑的空灵,这柄长剑给人一种古朴、厚重的感觉。
“他的剑快、诡、狠、绝,你永远不要去猜测他下一招会是从一个怎样的角度去攻你的哪一出位置你只要记住:他强由他强,清风拂山岗;他横由他横,明月照大江;他自狠来他自恶,我自一口脉力足。”
耳边尤有回荡着当年恩师临终之言,尸佼缓缓伸出手来,一声嗡鸣,长剑飞入他手中。
草庐的门打开,尸佼背负长剑走出,然后回身关上门。沿着夕阳映红的山路,缓缓前行,一步一个脚印,从山脚往山上走去。
待走至半山腰,已然是星月满天。忽的一声,夜莺啼鸣,婉转而悲切。
从未止歇的脚步有那么一刹那的停顿,随后伴随着啼鸣声继续前行。
试剑崖,是一个高达百丈的石壁,月光下依稀可见石壁上剑痕累累,而这也是试剑崖的名字由来。
月光下,一袭灰布衣的尸佼终于停下脚步,抬起头来,目光缓缓从崖壁上划过,就好似要将崖壁上的每一道剑痕都要看清。
月上中天,子时将近,他终于收回了目光,长身而起,如闲庭信步一般御空而行。不多时,百丈高崖已然踩在脚下。
凛冽的山风将衣袂吹得猎猎作响,银发则在风中凌乱,但他稳如泰山。
一道红影划破了天际,落在了他的面前,正是剑邪。
“当年,便是在这里,我遇上了平生第一位敌手,那一战整整三日三夜,最后我败了。”
“是惜败,家师曾言那一战他仅仅胜了半招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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