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子秋用过早饭后,问过店小二独孤府的地址,就去了通义坊。独孤家是老牌的世家了,太宗皇帝玄武门夺权的时候,独孤家就是支持者之一,当时的家主独孤彦云不但参加了讨建成、元吉的战斗,更是在后来突厥可汗颉利南下时壮烈牺牲,被太宗皇帝封为历阳郡公。
独孤家为李家王朝死的就剩一个独孤谋了,被太宗皇帝封为云中候,独孤家的老祖宗和李家的老祖宗关系复杂,不明不白的,李渊的皇后就是独孤家的,现在的云中候是独孤谋的大儿子,独孤云峰,他们家的人自从武氏称帝以来就深居简出。独孤家到了现在别看只是个不起眼的侯爷,人丁也不旺,还真没有几个去招惹的。
没有人去招惹独孤家,可不仅仅因为独孤家是老牌世家。嫡系人丁不旺,不代表着家族人少,而且独孤家武功好手辈出,在江湖上也是老牌世家,并不比南方的南宫世家差。
独孤云峰是当代家主,武功却不是最好的,武功最好的是他弟弟独孤断,江湖号称剑魔,当年行走江湖杀人如麻,一生痴情于剑,独身一人浪迹江湖。年龄大了才回来归隐,就住在城郊户县的庄园里,据说已经到了以剑问道的地步,只差一步就会破碎虚空,也不知道真假,也不是没有来寻仇的江湖好汉,不过进了独孤家后就会杳无音信,从此失踪。
李子秋看了看独孤家高大的门楼,就转身去了侧门。看四周没人,从乾坤袋里取出包着礼物的包裹背在背上,侧门也有门房,一个穿着蓝布衫的汉子,坐在门房里。见到李子秋后,站起来问“这位公子,你有事?”。李子秋连忙拱手施礼,笑着说道:“这位管家,在下姓李,请问独孤房可是独孤府的人?”。
蓝衫汉子看李子秋文质彬彬的,不敢怠慢,笑着说:“公子说的独孤房是什么人,可否解释一下?”,李子秋说道:“独孤房今年三十多岁,原来是独孤家跑西域商队的护卫队长,我是他的内弟,从外地来寻亲的!”。
蓝衫汉子笑了:“李兄弟,请进来坐,你这么说我就知道了,你稍等啊!”,说完朝着远处招招手,一个护院模样的年轻人走了过来,“二哥!”,“小云,你去找外院的二管家,就说有亲戚来找他!是他内弟,快去!”,李子秋朝着年轻人拱拱手。
蓝衫汉子给李子秋到了一杯茶,“李兄弟,这是从哪里来啊,怎么从未见过啊?”,李子秋看出来了,对方并不是十分信任自己,顺手把包裹放下,说道:“我从河北来,这是第一次来长安,和姐夫一家也十多年没联系了”。
蓝衫汉子一脸关切的说:“既然是至亲,怎么能这么长时间不联系呢,这可不好!”,李子秋笑了笑:“我当时还小,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两人说话的功夫,一个粗壮的汉子从院子里边走过来,来到了门房。
李子秋猜到这个汉子可能是自己的姐夫,不过姐姐出嫁的时候自己还小,经过这么多年,已经没有多少印象了。这个汉子留着胡子,穿着一身黑色衣衫,两眼囧囧有神,盯着李子秋看。刚才看门的汉子,站起来说:“二管家,这位说是您的内弟!”。
李子秋一听,就说道:“我是李子秋,请问您可是独孤房管家,你的妻子可是武威李氏?”,听李子秋这么说,独孤房脸上一下子笑开了花,“你是子秋,哈哈哈,都长这么大了,都是大人了,你姐姐整天唠叨你和岳母”,来到子秋跟前,抓着李子秋的双手,亲热的握着。
独孤房对看门的汉子说“老二啊,我带内弟先回家,府上要是有事,你让人去叫我!”,汉子笑到“二管家,你尽管走,现在府上也没什么事,大管家要是问,我给你回一声,你放心!”。独孤房朝李子秋说:“走,子秋,我带你回家,你姐不知道多高兴呢!”。
独孤房的家离独孤府并不远,从侧门出去,走了两条胡同,靠着坊墙有一个小院子,门没锁,独孤房推门进去,朝着屋里喊,“树他妈,你看看谁来了?”,一个妇人的声音从屋子里传来,“你怎么现在回来了?”。
小院不大,三间正房,东西各有一间厢房,一个妇人领着一个五六岁的男孩,从正房走了出来。李子秋依稀记得姐姐的样子,认出来了正是自己的大姐李荣,急忙走了过去,“姐,我是子秋啊!”。
李荣看着眼前高大的少年,楞了楞,终于认出了李子秋的模样,当下抱住子秋嚎啕大哭。旁边的孩子见母亲大哭,也跟着哭起来。李子秋也不由的落下泪来。
独孤房在旁边把老婆拉起来,“内弟来了,应当高兴才对,你收拾几个菜肴,我陪内弟喝几杯!”。李荣哭了一阵,这才拉着李子秋和孩子进屋。对独孤房说道:“我心情激动,恐怕弄不了菜了,你还是去酒楼叫几个菜吧!”,独孤房把孩子抱起来,说道:“那好,你们姐弟先说说话,我去酒楼要几个菜,很快回来!,子秋,你先坐会啊!”。
李子秋站起来送姐夫出去,看的出来,姐姐和姐夫感情很好,大姐家的日子还可以,能在长安有这么个家,屋子里的摆设也看的过去,日子还是比较殷实的。
两姐弟要说的话太多了,李子秋简单说了一下当年的事情,李荣又哭了一场,她已经知道父亲的事情了,后来也知道李家遭了难,这么多年,姐夫也曾托人去河北老家打听过,不过没有消息。说起来,都唏嘘不已。大姐有两个儿子,老大独孤树已经十二岁了,今天去学堂了,老二独孤阳今年才五岁,就是刚才的小孩。
李子秋问起二姐的消息,李荣说道:“你二姐家和我家差不多,不过她是一个儿子一个女儿,你二姐夫现在是裴家在城郊一个农庄的大管事,所以你二姐一般都住在庄子上,等你姐夫有空,带你再去”,听到二姐也过的不错,李子秋就放下心事,把母亲写给大姐的信,拿出来递给大姐。
李荣没急着看,放到一边说:“我晚上再看,你这次来京城可是有事?”,李子秋笑着说:“倒也没有什么大事,主要是来看看你们,另外,我想参加朝廷的武举考试,混个出身!”。李荣说道:“我也不懂这些事情,一会你和你姐夫说,能帮上的他一定会帮你的,当年父亲对他帮住可不少!”。
独孤房没多久就回来了,抱着刚才的小孩子,后边跟着一个大点的孩子,再后边跟着酒店的伙计提着食盒,在堂屋里摆下桌子,布好酒菜,伙计就离开了。独孤房对两个孩子说:“这是舅爷,过来见过舅爷!”,两个孩子懂事的给李子秋磕头施礼,“见过舅爷!”。
李子秋连忙把把礼物拿出来,“姐夫,这是我带的一点礼物,你不要嫌弃!”,把绸缎递给姐姐,给两个外甥一人两个银裸子。
独孤房倒也没客气,独孤阳在母亲的指点下,又朝着李子秋作揖,“多谢舅爷!”,惹的独孤房和李子秋哈哈大笑。独孤房虽然是独孤家的管家,可是在自己家里并没有大家族的那些规矩。人也豪爽,待李子秋十分真诚。听李子秋要参加武举考试。
独孤房沉默了一下说道:“子秋,姐夫虽然是独孤家的管家,不过是外院的一个二管家,在家主面前倒也勉强能说的上话,可是现在独孤家族已经大不如以前了,家主现在都已经退出朝廷,基本不管朝廷的事情了,并且要求独孤氏不得张扬。所以我恐怕帮不上什么忙!”。
李子秋笑了笑说:“我对武举并不是很上心,这次出来主要是长长见识,姐夫你不用操心!”,独孤房认真的看着李子秋说道:“子秋,既然你对武举不是很上心,姐夫劝你还是别参加了,武氏篡位,本就名不正言不顺,而且以女子之身称帝,早晚要出事的,这次武举不过是她笼络人心的一种手段而已,就是以此获得官身,将来也不一定有好下场,京城的大家族几乎就没有人参加这次武举!”。
李子秋知道姐夫是为自己好,当下也不反对,“好的,那我就不参加了!”,大姐李荣看来对姐夫还是很相信的,对这样的事情,并不插嘴。
独孤房酒量很大,和李子秋喝了两坛子酒,两人都一点事没有。独孤房看着李子秋说道:“子秋,我看你文质彬彬的,可不像是参加武举的样子啊?”,李子秋也笑了“我也读书的,不过参加科举考试还差了点,我也学过马上功夫,已经过了州里的考试,想着来京城碰碰运气!”。两人闲聊着说些京城的趣事,吃过中午饭,独孤房让子秋留在家里,他还要去独孤府支应差事。
李荣还有很多话要问李子秋,自然是不让弟弟走的。两人说了一下午的话,主要是李荣问,李子秋说。傍晚的时候,独孤房回来了。脸色凝重,李子秋就问“姐夫,怎么了,有事?”,独孤房一边让妻子准备饭菜,到也没有瞒着李子秋,:“今天,我们二老爷从房县过来了,他很少来这边的,家主也吩咐我们晚上要过去府里,好像有人要在京城搞刺杀!”,李子秋很奇怪,“官府知道了,怎么不先动手啊?”。
独孤房解释到:“独孤家不是从官府得到的消息,是从江湖上得到的消息,好像有一帮子突厥人混到京城里来了,现在已经引起了官府的注意,只是还没有查到他们的行踪,听家主的意思好像此事已经引起负责京城安全的狄仁杰的注意了。相信很快就能查到他们了。”。
李子秋很奇怪,问道:“这么危险的时候,你家二老爷反而回来了?”,独孤房说道:“你在江湖行走,所以不知道,我们家二老爷,江湖人称‘剑魔’,有他在家里坐镇,就没人敢上门惹事了”。李子秋更奇怪了。“你们家二老爷,一个世家子弟,去混江湖了?”,独孤房看着李子秋,也笑了,“不奇怪,大家族里有的是怪胎,出去混江湖算好的了,我们家二老爷可不是一般的厉害,在江湖上欲求一败而不可得,可是真正的高手!”,说完,一脸自豪的样子。
李子秋晚上还要偷着去见溶月,再三推辞之下,大姐才答应让他回悦来客栈,独孤房有独孤府上的腰牌,不怕巡街武侯查,被李荣指派着先把子秋送回去,再去独孤府值班。
独孤房一路把李子秋送回悦来客栈,送到房间里,看了住的房间不错,这才要告辞离开,李子秋跟着送出来,站在客栈门口,看着姐夫走远了,才回客栈大堂。刚才,他注意到空空儿坐在大堂里喝酒。
空空儿见李子秋在自己旁边坐下,就拿起酒壶,给李子秋倒上酒,一边喊小二“伙计,再来一个羊头,来两壶好酒!”,伙计答应着,李子秋也不客气,拿起酒杯一饮而尽。
陪着喝了一杯,空空儿问道:“公子找我有事?”,李子秋看着空空儿,从怀里掏出一定金子放到空空儿手里,低声说“江湖消息,有外族人准备在京城行刺,你知道什么消息?”,说完,才放开空空儿的手。
空空儿看看李子秋,满脸苦笑,知道这位爷不好打发,能给一锭金子,自己不说实话,恐怕是不行了。经过上次的事情,他知道他打不过李子秋,心里估摸着跑也跑不了。真后悔,今天怎么回这里呢,早知道不回来了。
李子秋自顾自的喝起酒来,空空儿陪着喝,也不说话,酒喝完,李子秋起身回房间,空空儿跟在后边,进了房间,李子秋说“请坐吧,我只是好奇,不会给你找麻烦的”,空空儿说道:“根据我的消息,这次是突厥人要搞事,领头的好像是个女人,住在哪里不清楚,跟踪了几次,发现她们进了居得坊的一户人家,后来去那户人家查看,又什么都没有发现,就是一户普通人家”。
李子秋问:“还有其他消息没有?”,空空儿说道:“这些事情,好像官府已经得到消息了,现在兵部侍郎狄大人负责长安治安,很快就会查出他们的藏身之地,所以现在江湖人都躲着他们,怕被牵连进去”。
李子秋笑了笑,“你们江湖人,还怕官府?”,空空儿叹口气,“谁不怕官府,江湖上的大派,那个敢和官府对着干?不过日子了?那些独行侠和亡命徒倒是不怕,可是官府里有的是好手,真要抓你,除非你躲一辈子,要不然非倒霉不可,真当官府那么好惹啊?”。
想一想也是,官府要是没有这个能力,不知道有多少江湖高手造反呢!李子秋又问:“你知不知道,剑魔独孤求败,他厉害不厉害?”。空空儿瞪着李子秋:“公子,一听就知道你没混过江湖,剑魔啊,不是厉害的问题,此人杀人如麻,根本没人敢惹,公子怎么问起这个来了?”,“没事,随便问问!好了,你走吧!我看你也挺厉害的,你是不是很有名啊?”,空空儿走出房门了,又回头说了一句:“我啊,除了公子还没人能拿过我的东西呢!”。说完就走了。李子秋摇摇头,这些江湖人还挺傲气的啊!
李子秋关上房门,盘腿做好,继续修炼自己的法术,准备三更的时候去见溶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