癞蛤蟆法海见王家不待见自己,又感到王家院内似乎有神力护佑,不敢造次,这才扭头走了。心里一直不明白,王家就是一平民百姓,家里怎会有神力护佑。她不知道,今天院子里的众人都是瓦岗后人,当日瓦岗英雄,很多都已经成神,不说别人,秦奋的爷爷秦琼,那可是玉帝亲口封的门神。还有另一位门神尉迟恭,虽然不是瓦岗英雄,但也是好朋友,对自己的后人照顾一点半点的太正常了。更何况,王家后院里就摆着众位英雄的灵位呢。
癞蛤蟆法海躲到村东河上的一座石桥下面的桥洞里,冰冷阴暗的角落里,不停的散发着臭气,法海享受的深深的吸了一口,虽然自己整天幻想着住在宽敞明亮的大房子里,有着无数的青蛙美女伺候着,可是内心深处,却永远忘不了这腐臭的记忆啊。想着成功掠走纯仙真魂后,一旦自己修炼有成,绝对饶不了那条白蛇。
想起那条白蛇,法海就气的牙疼,明明修为不如自己,却凭着天敌优势硬压自己一头,每次旁听老祖讲道,总是被她赶到外边,不能占个好地方。想了半天的陈年旧事,女道姑钻出桥洞,天已经黑了。
小河绕村而过,平时村子里的人都喜欢在河里洗漱,也有从河里打水吃的,不过像王家这样的大户,是不会从河里打水的,他们自家院子里就有水井,不过日常的洗衣,养花种草之类的也会从河里打水。道姑用她那双突出来的巨大双眼,看着夜色中的五柳庄,咬牙切齿的发了狠心,从怀里掏出一个小葫芦来,“无毒不丈夫,最毒妇人心,成王败寇”显摆完了自己知道的一点点文词,癞蛤蟆驾起妖风,开始在河里,和村子里散布毒素,这可是她的看家本事。
五柳庄有一所蒙学,官府出资兴建的,五柳庄的庄主也时常资助,所以在周围十里八村的很有些名气,中等人家都把孩子送过来就学,不敢指望能够出人头地,家里有个读书人是提高地位的最简单易行的办法了。尤其是商人,就是有再多的钱,也改变不了现在低下的社会地位。
蒙学的老师是齐夫子,今年有四十多岁,老婆和儿子都一起住在蒙学的后院,是王永安聘请的蒙学先生,谈不上学问深厚,王永安看他做人严谨,品德高尚,才聘他当先生的。“阳龙,你且去将水瓮打满”齐夫子早上起来,吩咐已经十岁的儿子齐阳龙去河边打水。齐阳龙虽然只有十岁却身材高大,面相粗陋,细声细气的答应着“是的,爹爹!”如果不是人在眼前,你绝对想不到如此娇媚的声音是出自此丑陋男童。齐夫子叹了口气,暗暗伤神,自己和妻子虽说面貌不美,谁承想儿子竟然综合了二人的短处,本来男子粗陋一点倒也无所谓,可是儿子竟然偏偏一副女孩心性,说话也有如处子。
齐阳龙提着水桶,揉着眼睛,粗壮的身子扭扭捏捏穿过前院去蒙学外边的河里打水。其实他不喜欢这个充满阳刚之气的名字,他更喜欢王家玉给他起的名字‘如花’,知道王家玉是取笑他的意思,不过心里就是喜欢,即使家玉总是取笑他,他也愿意被他取笑。想到今天娘亲要做些糕点,下午自己可以给家玉带一些尝尝,顿时觉得充满了力量,轻快的从河里打了水朝家走去,来回几次之后,家里的水缸就满了,想到今天是家玉执勤打水,又把蒙学里的水缸打满,才回到后院洗脸,准备上午的学习。
五柳庄蒙学里的学生一共也就十六个,分成两个班级,高年级就是齐阳龙和王家玉所在的班级,已经是第六年了,最小的就是齐阳龙十岁,最大的是王家玉十二岁。家玉的弟弟家和在小班。上午,齐夫子教大班,下午齐夫子教小班,两个班每天都有半天的自修时间。说是自修,其实就是放羊了,像家玉这样的皮孩子,齐夫子怎么可能管的住呢。
王家玉带着田大宝和刘可家,还有主动跟着的齐阳龙中午过后,就偷跑去河边抓鱼了。齐阳龙在兜里装了母亲中午做的枣糕,这是给家玉准备的,下午要是饿了,就可以给家玉哥吃了。齐阳龙坐在离三人不远的地方,看着拿着自制的鱼枪在扎鱼的三人。
“家玉,快来看,这里好像有东西!”赵庄田大户的独生胖儿子田大宝大嗓门的招呼着隔得不远的王家玉。家玉正聚精会神的拿着鱼枪盯着水面,听见田大宝叫自己,抬头看去,田大宝正站在老柳树下在看什么。“什么东西啊,就是大鱼也被你给吓跑了”王家玉一边说着,一边走过去。
“你看那是什么?”田大宝指着柳树在水下的根部说。刘可家也跑了过来。在大柳树根部水下约两臂深的地方,有个脸盆大的黑影,看起来像是个老鳖的形状,又像个巨大的青蛙的形状。“这时候,青蛙差不多都钻地了,再说也没有这么大的,肯定是老鳖”刘可家刚看到黑影就做出了判断。三人的小组合,平时也都是刘可家拿主意,他父亲是本县县令的幕僚,这小子从小也很有些头脑,王家玉是老大,刘可家是老二,田大宝是打手,出力的,齐阳龙纯粹是三人的跟班,而且主要是王家玉的跟班。
王家玉、田大宝、刘可家三人,互相看看,小心翼翼的一起举起来手里的鱼枪,说是枪,不过是削尖了的木头刺枪而已。然后,三人猛然一起刺了下去。因为用力过猛,三人一起跌入水中。
忙了半个晚上的老蟾蜍,在五柳庄为中心的几个村子里都布了毒,然后躲在老柳树根部的凹陷里睡了过去,这里十分的隐蔽,睡的正香,突然感觉背上刺痛,猛地张开巨大的眼帘,漏出一双丑陋的泡子眼,双腿用力,从凹陷处游了出来。
掉在水里的三个孩子吓了一跳,竟然是一只巨大的癞蛤蟆,背上被刺破了皮,留着黄色水,迅速把周围的水域都染混了。癞蛤蟆的血红色双眼盯着三个孩子,肚皮迅速变大,发出难听的巨大的“咕。。”的沉闷的恶声,癞蛤蟆身上的赖皮疙瘩似乎也更加恶心了。
三个孩子吓的大叫着从水里爬上来,就跑。癞蛤蟆从水里跳了上来,刚张嘴要喷出毒液,一块香甜的物体落入自己嘴里,癞蛤蟆下意识的吃了下去,趁着功夫,几个孩子已经跑远了。癞蛤蟆眨了眨眼在不远处又发现了一块糕点,跳过去也吃了下去。不由得得意的叫了几声。跳入水中,不一会,一个穿着黄绿道袍,满面疙瘩的女道姑从柳树后走了出来。
癞蛤蟆精法海并没有直接去五柳庄,转身朝附近的永平庄而去,今日晚些时候,自己布下的毒就差不多好发作了。昨日自己已经将周围几个村的水源都污染了,就是河里也下了毒。刚才那三个小子在水里被自己背上的毒沾染了,今日晚间必会发作。法海虽然下毒,其实下的都不重,是一种让人拉稀的,也就俗话说的痢疾的瘟疫,只要治疗得当,很快就会康复。不是法海心善,她毕竟跟着老祖学道多年,知道因果报应的厉害,如果造孽过重,恐怕不等自己得到纯仙神魂双休,就被神仙得知,把自己给灭了。
不光是这些,现在世上法力深厚的道士和尚还是很多的,如果知道自己做怪的话,恐怕自己也要倒霉。像太宗年间的袁天罡道长,修为不比普通神仙低,要是他的传人知道自己祸乱人间的话,恐怕自己跑都不好跑。不过这些大法力的人一般都在长安混,在这偏僻地方碰上的可能性不大。
四个孩子匆忙跑远,见巨大癞蛤蟆并未追来,就停了下来,齐阳龙有点不高兴,自己的枣糕,刚才一着急就拿来打癞蛤蟆了,家玉哥没得吃了。三人衣服都湿了,怕父母责骂,就让齐阳龙回家偷了取火之物出来,找个偏僻地方,引起火来将衣服烤干,这才各自回家。
俗话说的好,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法海在永平庄一番打扮,买了簇新的道袍,把她自己那套黄不拉几绿不拉叽的道袍收了起来,真要论功能还是自己这道袍好,不过人要新装吗,再说,虽然法海长的丑,毕竟变得也是女人,还是很爱美的。除了衣服,还做了招牌,在路边的写字摊上让穷书生给写上“妙手回春”几个大字。然后找了个客栈住下,明天一大早,估计赵庄的瘟疫正是高发期,自己就该出马了。
王溶月的百日刚过第二天,也就是王家玉和田大宝他们从河边回家的晚上开始,赵庄和五柳庄就陆续有人开始拉肚子。当田大宝他爹来到赵庄唯一的医师于神医家的时候,才发现,今晚来求医的人是如此之多。
来的人都是同样的症状,拉肚子,于神医家备的药材已经被拿光了。于神医正在教给大家一个按摩止泻的法子,很简单的按摩法子,教完之后于神医让大家先回去:“大家都先回去吧,天一亮,我就去邻村购买一些药材,大家也可以直接去别的村看病,回家先用这个救急的法子啊,我现在也没有办法,众位高邻,对不住了。”
见于神医空下来,田大户赶紧来到近前:“于神医,我家大宝今日突然腹泻,并且忽冷忽热,现在已经半睡半醒了,还望于神医救命”,说着就是深深的作揖。于神医赶紧把田大户扶起来。“田老弟,请先请坐!”,询问了田大宝的情况,于神医神色凝重。
“于神医,可有什么难处?”田大户见于神医沉默不语,顿时紧张起来。“事情怕是要麻烦啊,田兄你也看到了,今夜来此看病的人如此之多,从入夜开始到此时,已经有十几人来过,我先给你拿些治疗风寒的药物,你也回去给令郎按照此法按摩,你看可好?”,田大户赶紧起身道谢:“多谢于神医”,现在的情况他都看到了,这也是唯一的办法了。
于神医待到田大户走后,吩咐老妻关好房门,就直接去了里正家里,于神医叫于凯,乃是军医师退役的,见多识广,今夜的事情颇不寻常,于凯已经警觉了,于是找里正商量后,连夜上报乡里。当第二天,法海拿着‘妙手神医’的短幡出现在赵庄的时候,有可能爆发瘟疫的消息已经报告到了许县令那里。
法海戴着白色幕离,身穿白色间黑的道袍,身材高挑,手拿短幡出现在赵庄的最宽的街道上。不看脸的话,还是很有风情的一个女道士。家里有病人,自然睡不安稳,起的早,就有人在于神医家外等着了,于神医的家人说于神医一早去别的村里取药去了,其实是去了县里。
道人、僧人这些出家人多有走江湖行医施药的,见女道士持有妙手回春的招牌,就有人上前求医。法海早有准备,一番询问之后,就给一小包药,吩咐回家给病人服用,并不收取诊金。开始只是几个人求医问药,可是等午时左右,用过药的病人已经好了的消息传开后,法海就被村民奉为神医了。
许县令跟着于凯来到赵庄的时候,法海正在田大户家里布置法坛。田大宝高烧不退,已经开始出现昏迷症状,躺在房间里的床上,田娘子坐在床边看着自己的胖儿子,泪珠如同断了线的珍珠,已经打湿了长长的衣袖,从昨晚到现在田娘子的衣袖就没干过。
门口对着南方,供桌上摆着两只活的公鸡,被绑住了,呆在供桌上一动不能动,鸡嘴也被捆住了,从不断扭来扭去的鸡头,和慌乱的眼神里能看出两只公鸡的惊慌,“这是要被宰的节奏啊!兄弟!”“早晚都是一死,我真后悔没学兄弟你,多踩几只小母鸡,后悔也来不及了”。法海在供桌上上了三炷香,然后双手捏个手诀,念念有词,不多时,法海从兜里拿出三包药来,放到供桌上的三碗清水里。
然后法海又眯着眼睛,朝着供桌作揖念经,嘴里念念有词,好不容易装神弄鬼的演完,法海也是心累,她一个修炼成精的妖精刚到人间不久,听菩提老祖讲道学的是真经神道的修炼,体会的是天地间的至理,对于人间这些装神弄鬼的高深学问实在是掌握的不多,就怕有专业的行家来戳穿她。
做法完毕,告诉田大户:“一碗给令郎口服,一碗倒入你家喝水的井里,一碗倒入你家水缸,然后将水缸里的水撒到你家屋内和院子里,你可记住了?”,田大户说:“记住了,记住了,亲自把药端进去让娘子给儿子服用,自己又出来,将法海请到正屋客厅,上好茶,陪着说话。待法海坐下,喝了一口茶后,田大户道声罪,才去处理水井和院子里洒水的事情。
再说许县令,一早听说赵庄可能爆发瘟疫,当时就出了一身冷汗,回过神来一想,又觉得有些不对,仔细询问于医师后,问道:“非是本县不相信你,现在已是深秋季节,瘟疫爆发一般都在春季或者夏季,还未听说秋季爆发的,是不是有些古怪?”。于医师虽然觉得有理,但瘟疫的威胁实在是太大了,谁也不敢疏忽。许县令在不好判断的情况下,还是觉得亲自来看一看再说。说来许县令乃是亲民的好官,要是现在的贪官知道可能是传染病区的话,别说去现场,就是附近也是绝对有光明正大的理由不去的。
前面就是赵庄了,许县令下令直接进村,先去于神医家中。于神医带头,六名衙役护卫着许县令,刘县丞,开始进村,六名衙役不知事情的真相,挺胸叠肚的走在马车两边,不敢丢了县令老爷的威风。车内许县令和刘县丞却是脸沉似水,一言不发,透过车厢上挂起的帘子,观察着村子里的情况。
毫无异常,村子里的行人都没有特别异常的地方,倒是有人好奇的看着县令这些人,车里的两人对看一眼,更奇怪了,按理说于医师绝不敢贸然欺骗自己,可是直到到了于神医家里,也没有看到求医问药的人。于凯也甚是奇怪。把两位大人请进屋内,衙役们在门外警戒,于凯进屋问老妻怎会回事。
于凯满面奇怪神色,从屋内匆匆出来,朝着两位大人施礼:“县令大人,据老妻所说,今日上午,有一位女道长来到本村,施舍神药,昨晚的十几位病人都已经好了”,许县令盯着于凯:“于凯,那女道人现在哪里?”,于凯知道县令已经起了疑心,道:“被本村田大户请到家里,他儿子昨夜忽然腹泻,且忽冷忽热,曾来就医,我给他开了治疗风寒的药物后,让他暂且回去了,大人一问便知真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