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大唐的都城,世界上最大最繁华的城市,这里有学问最好的大儒,最漂亮的歌姬,最勇猛的将军,也有最美丽的花朵,也有最漂亮的皇家花园,上林苑。繁华过后就是落寞,美丽背后往往隐藏着罪恶,娇柔的花朵也躲不开阴谋的利用。
上林苑的早晨是美丽且冻人的,已经是寒冷肃杀的季节,寒风吹着光秃秃的树枝,发出难听的呜咽声,这里仍然保留有大片的碧绿,在装有火墙的房间里,安放着各种花卉,都是准备给皇家随时欣赏的,每年都为此靡费大量的金钱,每天烧的上好木炭就够普通人家一月之用。
太阳刚刚爬上东边的天空,千牛卫就已经将上林苑的花园围的严严实实,上林苑负责照顾花卉的官员正战战兢兢的站在门口,等待着天后的莅临。今天一早,千牛卫的大将军李玮就过来了,全身冰冷铁甲的大唐卫士将整个上林苑封锁的水泄不通。
负责管理暖房花卉的宋单父,小心翼翼的将房间里的花卉摆好,已经告诉负责炭火的管事把火墙烧的更旺一些,默默的许愿,希望天后来的时候,能有尽量多的花卉能够开花。
刚才过来的大理寺推官索元礼,一个深目高鼻的胡人,昨天晚上已经来过一次了,宣布了天后的懿旨,不是给宋单父的,是给他种的花的:
“明朝游上苑,火速报春知
花须连夜放,莫待晓风吹。”
圣旨不是经过中书省的正式圣旨,不过是天后写的一首诗而已。
宋单父照顾这些花已经有些年头了,哪些花春天开,哪些花夏天开,哪些花开的时间长,哪些花几年才开一次,他都一清二楚,就没有哪个时间是所有的花一起开的,就算你是皇后也不行,虽然有暖房,顶多也就能开个两三种,宋单父长叹一口气,认命吧!这就是命啊!
当听到净街的锣响,宋单父走到花房门口跪在一边,把头趴在地上静静的等待自己命运的裁判。不知道过了多少时间,宋单父迷迷糊糊的,感觉到一群人走了过来,他赶紧把头低的更低了,只看到好多女人的裙子都长长的拖在地上,不由得有些后悔,昨天晚上该把地打扫的更干净一些的。
“天后,您看,这花开的多漂亮啊,”一个柔柔的女声说道:“昨晚天后一道旨意,今天花就都开了,天后威武!”,“哈哈哈,婉儿你真会说话,不过是昨晚的一句醉话,怎好当真!”一个充满威严的女人的声音。对,宋单父觉得这个声音里充满了威严。因为这个声音一句话就可以让他全家死无葬身之地。
“你就是负责管花的花官?”看到一双官靴走到自己面前,宋单父低着的头点了一下,都碰到地上了,“是!”,“你起来吧,跟着”,“是!”宋单父起身,跟着索元礼身后,仍然不敢抬头,只是低头看地,小心翼翼的怕碰到别人。
“天后,你看这是水仙,多漂亮,那是桃花,也开了,还有杏花,我虽然不懂,也知道冬天这些花是不会开的,肯定是天后的旨意她们不敢违抗,才开的!”还是刚才柔柔的女声。宋单父眼皮上翻偷偷的看说话的女孩。
不是宫女打扮,也不是宫中女官的打扮,竟然穿着一身武士服,外边穿着皮甲,从背后看到背在身后的一只手里拿着圈成好几圈的鞭子,鞭子的柄被摸的铮亮,鞭稍像蛇尾一样不断的颤动,黑色的鞭身足有大拇指粗细,看着就很结实。
谁都有好奇心,不分男女老幼,宋单父看了第一眼后,就想再偷看天后一眼,天后穿着黑红相间的龙袍,后边有宫女拖着长长的裙摆,头上的金首饰很多,从背后看都很威严,听到天后说话,宋单父赶紧收回目光,生怕打扰到天后。
“植物都是应季节开放,怎么会因为我的一句玩笑话就会改变,你就不要哄我开心了,你看,这株花就没有开放!”天后的话是对婉儿说的。接话的却是胡人索元礼:“为臣也觉的上官将军的话有道理,上官将军不光是我朝第一位女校尉,如果参加科举考试,定会成为我朝第一位女状元,她的话,下官认为还是很有道理的”。
“噢,索元礼,你也认为花是应旨开放的?”天后问道,“是的”索元礼赤裸裸的献媚到。“哈哈哈,那么你来处理这株抗旨不尊的花吧!”天后明显有开玩笑的意思,“是!”索元礼认真答应着,宋单父见天后并未生气,算是放心了,只有索元礼的话,宋单父认为那是在开玩笑,和一株花计较,那是脑子进水了。
“婉儿,我知道你素有文才,不知道有没有参加科举的胆量啊”天后开始朝着上官婉儿问话,跟着的其他官员都没有当真,自古到今还没有女子参加科举呢!“如果天后同意,婉儿自然不惧!”上官婉儿看来是很受天后宠爱,话里有很浓的撒娇味道。
“不错,我们女人虽然没有参加科举的先例,不代表我们女人没有文采,上官婉儿,你回去以后就起草一道奏章,让天下州府开设女科,朕要在五年之后,开女科取士,招收女士子入朝为官!”天后的话里充满了自信,上官婉儿听出了天后的意思,不敢反驳,“是!,婉儿回去后就开始准备”。
宋单父很奇怪,跟着来的官员怎么没有反对的呢?难道愿意和女子同朝为官?不是跟着来的人愿意和女子同朝为官,而是这次跟着来的都是天后的身边人,都从刚才的话里听出天后对女人的维护,谁都不愿意剔天后的眉毛,那不是上赶着找死吗?。
天后昨天下午打了个盹,迷迷糊糊的觉的自己好像下令百花开放,结果后花园里的花都开了,自己在里边玩的很高兴。醒了后,和上官婉儿说了,然后就忘了。晚上,李治带着贺兰去了中宫,天后看着走路都喘气的李治心里挺高兴的,这就是个废人了,不用再费心了。心里高兴,在武德殿召开宴会,都是自己的亲近人,像上官婉儿,索元礼,来君臣之流都在,武后喝着喝着就多了。
上官婉儿为了哄天后高兴,就说了天后命令百花开的梦,群臣起哄,这才有昨天天后给上林苑的百花传圣旨的事情。既然已经下了旨,上官婉儿早上就哄着天后来这里玩一趟,本意也是让天后散心。大家赏花后,就闹闹哄哄的走了。
宋单父本以为没事了,跪在门口送众人离开后,长长的出了一口气,一口气还没有出完,就看到高大的胡人索元礼又从外边走了回来。
“大人,不知还有何事?”上林苑的主簿跟在后边,索元礼大踏步的走进花房,来到一株青枝绿叶的花卉前面,“这是何种花卉?”,宋单父一看是牡丹花,这株牡丹不在花期,因为没有准备所以连花骨朵都没有,能保持着绿叶已经算是很好了,不知索元礼何意,只好老实回答:“此花乃是牡丹,花朵非常美丽,艳丽非常,而且没有香味,不会招引蜜蜂,蝴蝶等,很适合放在宫中给贵人欣赏!”。
索元礼一把就把牡丹给拔出来了,扔到地上,:“天后有旨,牡丹花抗旨不尊,贬斥到洛阳以南,不得有误,洛阳以北的牡丹即日离京,抗命者就地焚烧!”。宋单父大吃一惊,怎么会有如此滑稽的圣旨,刚才天后明显是开玩笑的,这个索元礼竟然如此执行天后意思。
上林苑的主簿一听就明白了,这个索元礼是在拍天后的马屁,真是太不要脸了。可是不敢说破,索元礼和来俊臣仗着天后信任,不知道害死多少官员了,手段残酷,令人不寒而栗,闻名丧胆。这个索元礼曾经把人放到大瓮里,给加水煮熟了,一边煮还一边问被煮的人什么感觉,并且记录下来。
上林苑的官员一声也不敢反驳,当着索元礼的面,当时就把上林苑所有的牡丹拔出来给扔到火炉里,并且下令给长安所有的官家花园,把牡丹彻底消灭。
看到上林苑的官员如此恭顺,满足了自己变态心理的索元礼才心满意足的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