桓羽生注意到了冷立林的动作,抬头,对着他,了然一笑。
“桓羽生。”冷立林这次没有像以往一样虚客套的叫他“桓兄”,“之前你说,你的志向,是入世做官,一改安国这行贿成风,官官相护的朝堂风气。我那时只觉得有如痴人说梦。安国各大世家都流传百年,早已形成自己的势力。你一个人,势单力薄,犹如蚍蜉撼大树.说改变,那谈何容易,简直就是痴人说梦.我那时不以为意,还劝你说,举世皆浊,与世推移,随遇而安,才是知天达命的明哲。”
“是。我知道。没有多少人认同我。但是即便是这样。我也要做。纵然一滴清水改变不了整条污浊的河流。我也还是要做滴清水。”
“清水滴入浊河,只能被浊河也染成浊水。”冷立林长呼出一口气,“桓羽生,你不单单是要做一滴普通的清水。你要做的,是菩萨净水瓶里滴出的能让整条河流都变得干净清澈的净水。”
冷立林目光清澈,说到激动之处,手臂都扬了起来,大有指点江山,直抒胸臆的意思,“从前,不知道多少人也能放下豪言壮语,说要改变这世道,可是入世之后,这些人之中,又有多少人改了口,又说.‘世道既如此黑暗,又有什么清浊、曲直可分,还不如折节保身,谋它个同污共醉为好!’最终滚进这浊世,也被染得一身黑,虽然——这清水被染黑,但是能得以保全。”
“折节保身啊——”桓羽生长叹。
冷立林也有感而发:“我不愿折节保身,也不愿‘以身之察察,受物之汶汶’,我一直想,在这浊世,能保留自己本心不受沾染,已经是万分不易了。我只是一个人,不是神仙,谈何改变世人。所以。我只是一个人远远的逃离。逃离家族。逃离联姻。逃离入仕。”
冷立林说着说着,目光灼灼的看着桓羽生,“现在看见了你。你身后无权无势,只有一己之力,尚且愿意与这浊世对抗,我,又有什么理由,只想逃避,做个世外清闲之人呢?”
冷立林说着这话,看向桓羽生,像是在起誓。
“我要和你,一起入仕。我们一起。改变安国。”
桓羽生有些怔住了,他抬起一只手,摆出了结盟的手势,冷立林毫不迟疑,一把紧紧的握住了那只手。
两只手交握,力道越来越大,仿佛,恨不得融为一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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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长莺飞二月天,拂堤杨柳醉春烟。
正是适合出游垂钓放纸鸢之时。
左相府,蜜紫苑。
瑶笙正一脸兴奋的和李杳杳报告。
“姑娘姑娘。那傅合应该是上钩了。他昨日已经开始旁敲侧击的问我,身为一个孤女,如何守住这偌大的家业,说什么女子孤身过日子,很容易招惹豺狼,容易生是非。最好还是终身有靠。”
李杳杳轻哼一声:“哼,他就差没把直接让你带着万贯家财嫁给他这几句话说出来了。”
瑶笙浅笑不语。
离离憋不住了,“哎,瑶笙,你笑是什么意思?你不会和那姓傅的狗官喝了几次茶,游了几次湖,就真的看好他了吧?!我和你说,千万不行!!他不是个好人,你跟着他,会折寿的!!你想想他害了多少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