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子本想说无妨,但见叶孤城一脸坚决,最后终是没有出声。

    三人渐渐的没入了树林。

    这白云山也不知存在了多久,里面枝藤纠结缠绕,树木粗壮参天,几乎照不到阳光。

    只有偶尔枝桠闪动间,才能看到丝丝的光亮零星星的透漏进来,在藤蔓密布的地面投下班驳的光影。

    这一路进来,除了三人沙沙的脚步声和不小心踩断枯枝时发出的断裂声,偌大的林子里竟然听不到一声鸟鸣。

    一切安静的可怕。

    周围不知何时开始起了淡淡的白雾。空气有些湿冷。

    叶子仔细的环顾着四周,突然抽了抽鼻子。然后伸手拦住了一旁的叶孤城和余铁捕,示意他俩禁声。

    紧接着,叶孤城和余铁捕就同时看到一道朦胧的人影状黑雾,缓缓的从他们前方一丈之处飘飞而过。

    但凡是那黑雾途经之处,草木必然是瞬间萎靡枯死。

    “唳气……”叶子低低的呼了一声。

    唳气?那是什么东西?两人也是同时吃了一惊。心下俱道:这难道就是这几次命案的罪魁祸首?

    叶子盯着黑雾远去的方向,眸光微凝。心中不禁泛起了疑惑。

    这里怎么会有这种东西?

    “黄泉,查一查。”

    “是。主人”黄泉应了一声,便陷入了沉默。约莫半盏茶的时间,他的声音再度响起,“我方才勘察了这附近的能量磁场。结果……非常不好。”

    “哦?”察觉到黄泉的迟疑,叶子忍不住挑眉,“莫非……是跟我有关?”

    “的确。”黄泉道:“推算的结果显示,似乎是由于我们的介入,这个世界的脉络正在发生某种不为人知的异变。而这唳气的前身本就是世间至阴至浊之气,也是最低级,最容易受到变化影响的东西,它的产生恐怕就是异变的开始。”

    叶子叹了口气:“……能阻止吗?”

    黄泉沉吟了半晌才道:“可以。只要你的力量超过这个世界的法则,这个异变就能被遏止。”

    叶子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这不是废话吗?

    黄泉接着道:“其实,在我们的宇宙,这种情况是一种好的现象,我们称之为进化。换句话说,这个世界正在逐步的变的完整。”

    “我明白你的意思了。”叶子的唇角勾出一抹冷笑。这个世界的法则竟然拿她当作进化的跳板?有意思。实在是太有意思了。

    “走吧。前面应该就是它们的巢穴了。”得到了想要的信息,叶子阻断了与黄泉的沟通,回首对叶孤城和余铁捕道,“等下到得那里,千万不要发出太大的声音。这唳气没有神智,全凭感知行动,只要你们不动,它便寻不到了。”

    叶孤城和余铁捕闻言,均点头表示了解。

    三人小心翼翼的拨着藤蔓和枝桠一点点向前迈进。

    没过多久,叶孤城照旧那样随手用剑柄拨开一截枝杈,不料眼前竟然豁得一片开朗。

    无数个如同先前他们所看到的那种黑色雾团,在一个极大的圆形藤壁内或四下乱撞,或缠绕扭结,更有一些体形稍大的正在吞食着幼小的同类。

    余铁捕见状,‘刷刷’两剑就将周围的藤蔓清出了一人宽的入口。正待进入,一声尖利的嘶叫骤然响起,几乎刺穿他的耳膜。

    这尖啸声方落,四周彼此互相纠缠吞噬的唳气,顿时像是得到了某种命令一般,全部停止了动作,整齐的朝中心靠拢。

    一大团的黑雾翻腾着,逐渐扭曲成一个巨大的面孔。两颗长长的獠牙,面目狰狞恐怖。

    “怨灵!”叶子当即一惊。身边的两人也是倒抽了一口冷气。

    “你们退后些。这东西可不比周围那些寻常的唳气,只会依着本能的感官寻找食物。它已经具备了灵智,算是灵物了。”

    叶子知道对付这种东西最好就是速战速决,不能有丝毫迟疑。否则一旦让它逃脱,便会凶性大发,后果不堪设想。

    当下,她迅速从袖中摸出四张符纸朝天一扔,手指掐起法诀,空中的符纸立刻化成四道金光,将翻腾的怨灵团团困住。

    那怨灵似乎是感觉到了自己在劫难逃,于是开始嘶吼着,拼命在金光中左冲右撞。奈何那金光对它来讲实在是太过强大,根本就对它的撞击没有丝毫反应。

    叶子看着在金光中冲撞的怨灵,想了想,终于将手一翻,一朵镶染着金边的血红色莲花从她的掌心缓缓浮现。

    那莲花滴溜溜的转着,合拢的花瓣正逐一的开放。直至最后一瓣的时候,它突然飘了起来,又瞬间原地消失,同时出现在怨灵的头顶。

    这时的莲花整个的倒了一个个儿,依旧滴溜溜的转着。金色的花蕊中心无数的金色光点飞舞着,终于汇聚成一道金光射了出去,将尚在挣扎的怨灵吸了上来。

    金光消失。莲花也在瞬间又回到了叶子的手心。在金色的花蕊中,一颗黑色的珠子静静的躺着,盛放的花瓣开始迅速的回拢。

    直到整朵莲花完全都沉入了掌心。叶子这才收回了手。

    “没事了。回去吧。”

    “就这样?”叶孤城看着面前变得很是空旷的藤壁,有些愣神。“这未免也太简单了。”

    “就这么简单。不然你想怎样?拿着剑和它对砍,再大战个几十回合?”叶子看了他一眼,“那是傻瓜。”

    叶孤城被叶子的话呛了一鼻子灰,偏偏又不能跟她生气,无奈之下只好自我安慰般的叹了口气。

    余铁捕从未曾见过城主竟然也会有如此无可奈何的时候,忍不住就想发笑。

    叶孤城瞥了他一眼,没好气道:“行了,想笑就笑,遮遮掩掩的做什么?”

    噗——他的话才出,余铁捕立刻便笑喷了。

    桃花堡。

    陆小凤坐在司空摘星的对面,看着他,笑得几乎岔了气。

    “我都这样了,你还笑,真是没同情心。”司空摘星垂头丧气的坐在一张檀木椅上,气鼓鼓的瞪着他。

    这只死小鸡,打从他们一照面开始就笑个不停,那欠扁的模样看得他真恨不得上去咬两口。

    “你好歹也给我想个办法啊。”司空摘星举起手晃了晃,双手间一根细细的黑色链子立刻发出一阵清脆的声响。

    陆小凤好不容易有了笑停的意思,见状忍不住又开始想笑。

    “你这个没心没肺的死小鸡,你到底笑够了没有?这东西都快把我给折腾疯了。”司空摘星终于忍无可忍了。他一下从椅子上跳了起来。

    哗啦——

    一根和手上一样细细的黑链子从他双脚的脚踝处拖出,在地面撞击出一片脆响。

    “噗哈哈……原来你的脚上还有……”陆小凤指着司空摘星,这下笑得连眼泪都出来了。他断断续续道,“我说,你这东西,就连,天下第一锻剑师,都没有办法,我当然,是更加,没有办法了。”

    司空摘星似乎想说什么,但是张了几次口,终究还是什么都没有说出来。只是叹了一声,又兀自满脸沮丧的坐了回去。

    “别那么垂头丧气的。我没办法,不代表别人也没办法。”陆小凤收了笑,“正所谓解铃还须系铃人,这事情你找花满楼就对了。”

    花满楼就坐在陆小凤的旁边,他也一直在笑,只是比起陆小凤来,他笑得含蓄的多。此刻闻言,他不由大为诧异,转向陆小凤道:“连你都没有办法的事情,为什么会想到找我。难道我比你厉害?”

    “非也。非也。”陆小凤摇头,“你不要告诉我,你不知道是谁在司空摘星身上安了这么两个东西。”

    花满楼点点头:“我知道。但是我不明白她又为什么会这么做?她不是那种喜欢主动招惹是非的女子。”

    “那你就要问这只死猴子了。肯定是他惹怒了她。”陆小凤看向司空摘星。突然间又想到了峨嵋派和青衣楼,又想到那天晚上的那一桶红彤彤的血水,忍不住就打了个寒战。

    幸好这个死猴子没有跑来招惹花满楼,不然他就不是被链子锁着这么简单了,恐怕这会儿早就是一只真正的死猴子也说不定。

    “除开偷了她的那个叫什么背包的东西之外,我就再也没有惹过她。”司空摘星想了半天,除了刚才他说的背包,实在是想不到自己还有什么地方惹了人家。

    “你确定?”说话的是花满楼。

    司空摘星坐在那里苦苦思索,最终还是摇了摇头,他实在是想不起来。

    花满楼沉默着。他相信司空摘星。他也相信叶子。在这样的情况下,他不知道该说什么。所以他惟有沉默。

    “现在唯一麻烦的,就是我们也不知道她在哪里。”陆小凤突然开口,“其实,只要你不动歪脑子,你身上的这两个东西也就等同于虚设,除了看起来比较古怪一点,应该是没什么影响。”

    花满楼在一旁听了,点点头很是赞同:“司空先生还是请暂时先忍耐一段时间吧。”

    司空摘星满脸苦色,他先是看着花满楼,接着又看向陆小凤道:“要我看到好东西不手氧,那就好比要他陆小凤看到美女和美酒如同空气。你觉得可能吗?”

    花满楼闻得此言,终于忍不住摇头失笑。

    陆小凤尴尬的望了望屋顶,摸摸鼻子:“这个……好象是不太可能。”末了又看向司空摘星道,“可是,我确实不知道她在哪里。所以也确实帮不了你的忙。顶多就是建议你,干脆就呆在这屋子里好了。”

    “什么?你要我一直呆在这里?”司空摘星大叫,“那我还不如被绑住手脚。我不干。”

    “随便你啊。反正我已经告诉你办法了。”陆小凤耸耸肩,转头对花满楼道,“走了,花兄,我们喝酒去。”

    “喂,喂——”司空摘星见两人真要出门,顿时急了。立刻跳下椅子快步追了上去,“你们两个等等我。你个死小鸡!喂——”

    桃花堡大厅,由于快到摆筵的时刻了,这里来来往往都是人影。

    司空摘星和陆小凤及花满楼一路走来,才到门口,尚未来得及进门,他的双手双脚就突然间自动并拢。

    “又来!”他怪叫一声,直直的就朝地面倒去。

    陆小凤和花满楼两人一个眼疾一个手快,双双伸手,正好将他架住。

    两人将司空摘星架到椅子上坐了下来。陆小凤看着他的狼狈样,忍不住笑问:“你又看中了什么?”

    “我……”司空摘星被问的老脸一红。他姥姥的,这次又丢脸丢大发了。

    “司空先生这是何苦?”花满楼在一旁也是颇有些哭笑不得,“今日家父寿辰,桃花堡宾客众多,我赞同陆兄的建议,先生最好还是回房,或者是找一个人少的清净之地。”

    “也只能这样了。”司空摘星也知道花满楼说的是事实,他叹了口气,终于认命的点头道,“那就再麻烦你们,送我回去了。”

    “七弟!”一个和花满楼长的有四五分相象的年轻人,正好从厅内出来,看到花满楼立刻便叫住了他。

    “你和小凤这是在做什么?”

    “六哥。”花满楼冲来人点了点头,“我这位朋友有些不舒服,我和陆兄正准备送他回去。六哥找我有事?”

    花家老六还未来得及发话,陆小凤立刻便抢了道:“既然你有事,那就我送他回去。花六哥,花兄,你们聊。我们先过去了。”

    花满楼点点头:“也好。就劳烦陆兄了。”

    “诶,这么一点小事,何来劳烦。”陆小凤摆摆手,不顾司空摘星在那里鬼叫,拎起他就一溜烟跑没了影。

    “六哥。你找我,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花满楼一路跟着花家老六,一直进到了大厅的后堂。

    今天的老寿星,花家家主花如令花老头子就坐在堂前。除此之外,还有他的几位姨娘和兄长也都在。

    “满楼见过爹爹和各位姨娘还有各位兄长。”花满楼上前一一施礼。

    “楼儿。你过来。”花如令坐在椅子上笑眯眯的捋着半长不短的胡子,语气听起来极是开心。

    “你今年多大了?”

    花满楼怔了怔,虽然不明白自家老爷子为什么会突然问这么一个明知的问题,但还是恭声道:“二十有三。”

    花如令点点头:“不小了。在你这个年纪,你的几位哥哥可是连孩子都已经有了。你是否也该考虑一下了?”

    “这……”花满楼没有想到自家老爷子会突然跟自己谈起这种事情,一时间倒不知该如何回答才好。

    脑海中渐渐的浮现出一个声音。他不由皱了皱眉道:“孩儿记得,爹曾答应过孩儿,此事全凭孩儿自己做主。”

    “爹记得。只是……”花如令捏了捏手里的胡子,“有人来提亲,爹想怎么着也要问一下你的意见,总不能一口就回绝吧?”

    “提亲?”花满楼愣住了。半晌才道,“对方提亲的对象……是孩儿?”

    “正是。”门外,一人素锦白袍,肩负乌鞘长剑,青丝长垂。

    “叶城主。”花如令一见门外之人,立刻便含笑起身,拱手道,“花某有理了。城主远道而来,理应稍做休息。有事差遣下人即可,怎劳城主亲自大驾。”

    “无妨。花老爷子今日乃是寿星,我走这一趟亦无不可。”叶孤城向花如令颔了颔首,转而看向一旁的花满楼,眸中闪过几许冷芒,“想必这位就是令郎七童花满楼花公子了。”

    花满楼朝着叶孤城也是颔首道:“正是。阁下……是白云城主。”

    叶孤城盯着他半晌,终于道:“你真的看不见?”

    花满楼笑了:“昔日在万梅山庄,西门庄主也曾问过这个问题。我还是一样的回答,我的确看不见,是个不折不扣的瞎子。”

    “你竟然一点都不难过?”叶孤城面露惊讶。同时心中也不免有些可惜,如此丰神俊秀的人物,怎么就是个瞎子?而且小妹偏偏还就看上了这个瞎子。

    叶孤城叹了口气。

    花满楼闻得叶孤城叹气,突然恍然:“莫非提亲的是令妹?”

    “不错。正是舍妹。”叶孤城点头,突然想起对方又看不见。那他点了这是给谁看?不由一下子愣在那里没了动作。

    “叶城主。”花满楼正了容,欠身道,“多谢令妹的厚爱,只是满楼身有遗憾,令妹乃千金之躯,恐怕满楼不能……”

    “先别拒绝太早。”花满楼尚未说完,叶孤城便打断了他的话,“小妹知道你是个瞎子。”

    花满楼顿时愣住了:“令妹知道?”

    “叶城主说的不错。那叶小姐的确知道楼儿你的状况。”花如令在一旁接口,爹也曾叫叶城主代为传话,不想误了叶小姐的终身,但怎奈叶小姐心意坚决……所以,爹才叫老六把你唤来。就是想听听楼儿你的意见。”

    花如令叹了口气接着道:“你也知道,以往提亲的人一听到楼儿你双目不能视,各个跑的比谁都快,爹和你几位姨娘还有你的兄长都为此忧心的很。如今既然那叶小姐并不介意,爹想,不如,你就试着处处吧。”

    “爹……”花满楼摇头,对着叶孤城再次欠身道,“令妹对满楼的厚爱,满楼心领。满楼不敢有所隐瞒,不能接受此事,实在是因为满楼已经心有所属,断断再容不下他人。”

    花如令在旁闻言,手一抖,差点拔下几根胡子,当下顾不上疼痛,惊道:“楼儿此话当真?你,你真有意中人了?”

    花满楼恭声道:“是,爹。楼儿与她情投意合。这次回来,一是为了爹的寿辰,其二便是想与爹和几位姨娘还有兄长商量此事。”

    “哎呀。老爷啊,这可真是太好了。难为楼儿终于想成亲了。今天真算得上是双喜临门哪。”几位姨娘听花满楼那么一说,顿时各个笑开了颜。

    “好小子。”花满楼的几位兄长更是拥到了他的身边。花家老四拍着他的肩膀道:“爹,七童这小子这回总算是开窍了。”

    花如令也是笑容满面。他转头看向叶孤城抱歉道:“叶城主,方才小儿的话,想必城主也听到了,还请城主向令妹转达老朽的歉意。这提亲的事就……”

    按理说,上门提亲被拒绝,换了一般人,心里恐怕都会不太高兴。何况这被拒绝的人还是白云城主。

    但令花如令和众人吃惊的是,叶孤城非但没有生气,反而笑了。

    他走至花满楼跟前,看了他足有半晌,突然连说了三个‘好’。接着从袖中摸出一样东西,递到花满楼手中。

    “令妹早就料到你会有如是的反应。所以来之前特意嘱咐我带了一样东西给你。你先试过,再做决定吧。”

    花满楼纤长的手指细细的抚过手中的东西。然后轻轻的将之打开。

    众人终于看清,那竟是一把碧玉所制的折扇。长长的扇坠上悬着一颗流光异彩的透明圆珠。

    “这是……七骨扇……”花满楼的指尖在扇面游走,良久终于笑了起来,“这亲事,我应了。”

    花家众人面面相觑,怎么只一把扇子,花满楼就改变了主意?

    莫非……花家老大一拍手:“感情这叶小姐就是七童的意中人!”

    “花兄,我告诉你啊……”陆小凤突然从门外大步进来,冷不丁看到一屋子的人,顿时吓了一跳。

    花如令的几位夫人,一看到陆小凤,立刻就招手道:“哎呀,小凤凰,是你呀,快来快来,都那么长时间不见了,让我们看看你是不是又变俊俏了。”

    陆小凤闻言摸摸鼻子,上前行礼道:“花伯父好,各位花伯母和花大哥好。伯母们真爱开玩笑。我这只小凤凰哪比得上花兄啊。哎,花兄,你快猜猜,我刚刚碰到谁了?”陆小凤说着转向花满楼。

    “咦?这是什么?”他的目光立刻便被花满楼手中的碧玉折扇吸引了。

    “自然是一把扇子。”花满楼摇着折扇,笑侃。

    “我知道它是扇子。我问的是它的材质。”

    “我也不知道。”花满楼摇头。

    “啊?!”陆小凤瞪着花满楼,“你也不知道?”

    花满楼又笑了:“我又不是神仙。自然会有不知道的东西。”

    陆小凤点点头,突然朝屋顶喊道:“喂,司空猴子,来看好东西了。”

    “什么好东西啊?”屋外传来懒洋洋的声音。一道淡淡的身影同时闪了进来。

    “我看看……哎呀!”司空摘星刚伸手接过花满楼手中的碧玉折扇,突然手一沉,那力道大的出奇,使得他一下子就趴到了地上。同时,脚下上好的青砖也被砸出了几道裂痕。

    “她,她不是已经给我解了么?怎么会这样?”他忿忿道,“竟然骗我!”

    “无知!”从陆小凤进来之前,就一直坐在椅子闭目养神的叶孤城,突然睁开了眼睛。

    他看着趴在地上的司空摘星,冷冷道:“放开那扇子,你自然就能起来了。”

    司空摘星将信将疑的松开手,立刻发现自己果然是能动了。他又去捡地上的扇子,结果那扇子却像是生了根一般,一动都不动。

    他站起身,摸摸头道:“怪了。为什么花满楼就拿的丝毫不费力气?”

    众人都看出了不对劲,纷纷露出惊疑的神情。

    “是啊。我也想知道为什么。”陆小凤也被钩起了好奇心。

    “满楼亦想知道。还请叶城主为我等释疑。”花满楼说着正想俯身拾扇,不料手中却突然多了样东西,那熟悉的触感,竟是那扇子自己回来了!

    在场的众人无一例外,全都看到了扇子自行飞起,然后回到花满楼手中的情景,顿时各个被震在了当场。

    “叶城主……”花满楼那双没有聚焦的黑眸似乎深了些。面上沉静如水。

    叶孤城点点头,缓缓的开口:“那是沧澜暖玉心。乃是沧澜……国万米深海碧玉的精髓。一般的深海碧玉精髓通常在上百斤左右。这把沧澜玉扇乃是由舍妹用一块沧澜暖玉的玉心刻成,其重,达三千六百斤。普通人想要拿起它,是不可能的。”

    三千六百斤……众人都倒吸了一口气。心中半是疑惑半是好奇。疑惑的是,这小小的一把扇子,竟然会如此之重?好奇的是,想不通这么重的扇子,他和花满楼又是怎么拿的起的?

    叶孤城将众人的表情都各自收进了眼底,脸上浮出一抹淡笑,继续道:“我之前,是因小妹给了我一张免力符。有了它,就能将扇子的重量减之最小。至于花公子,那是因为他是这把玉扇的主人。与玉扇心意相通,玉扇好比他自身的一部分,用起来自然是如臂指使。”

    “此话何解?”陆小凤忍不住在一旁插口。

    “抱歉,这关系到小妹师门的一些秘密。恕我不能多说。”叶孤城看了一眼前者,“如若真想知道,你就自己去问吧。”说完,径自便又坐了回去。

    陆小凤碰了个钉子,倒也没有生气。他转头看向花满楼,在他耳边轻声道:“叶孤城?他和……我之前听到的什么亲事……不会就是……”

    花满楼折扇轻摇,微笑着也不言语,却是点了点头。

    “哦~我明白了。真是没想到那叶丫头竟是白云山庄的人!”陆小凤突然摇头叹气,“你可好了。难为我还是孤家寡人一个啊。真是不公平!不公平啊……”

    花满楼失笑:“你啊……那么多女孩子围着你,是你不上心罢了。”

    “那怎么能怪我呢?”陆小凤做无辜状,他碰了碰花满楼的肩膀道,“行了,不说这个。你猜我刚才看到谁了?”

    “这个问题你已经问了两遍了。”花满楼折扇一敛,指指司空摘星,笑道,“解铃还须系铃人。司空先生既然无恙,你碰到的那个人自然是叶子。”

    “陆小鸡,你这是什么白痴问题?”司空摘星就坐在旁边,闻言翻了个白眼,忍不住讥讽,“真是没水准。你当人家都和你一样傻瓜啊?”

    陆小凤似乎也是察觉到自己问了个傻问题,不由讪讪的笑了笑。接着向花如令和叶孤城抱拳道:“花伯父,叶城主……”

    话才开头,门外便匆匆跑进一个侍从,面色苍白,神色慌张:“不,不好了,不好了,老爷。前面,前面出,出事了……”

    “花海,出了什么事?这么慌张?”花如令沉声道,“你慢慢说。”

    花海深吸了口气,方道:“回老爷,方才,我和花姚一起去地窖取酒,路过后园的时候,发现有人死在了后园中的花丛里。”

    “什么?有人死在了后园?”花如令一下子站了起来。“可知道是什么人?”

    “小的从未见过那人。”花海摇头。

    “叶城主,老朽失礼了,先行一步。”花如令对叶孤城抱了抱拳,又对花海道,“走,去看看。”

    叶孤城起身道:“不妨。叶某正想说,可否与花老爷子同去?”

    花如令点点头:“叶城主有心了。请。”

    两人随在花海身后迅速远去。

    “陆小鸡,你要不要去凑个热闹?”司空摘星看向陆小凤。

    “有热闹不去,绝对不是我陆小凤的作风。”陆小凤站了起来,转头对花满楼道:“花兄,你和几位大哥先把伯母们送回房,我和司空猴子先去探探情况。”

    “七童还是一起先去吧。”花家的几位夫人纷纷道:“我们这边由满晨他们兄弟几个照应,不会有问题的。”

    花家老四花满轩拍了拍花满楼的肩膀:“放心,这边有我们六位哥哥在。至于爹那,我们可是都交给你了。”

    花满楼慎重的点点头:“七童明白。”

    后花园。

    由于事出突然,加上这里一般只有下人才会偶尔路过,是以从发现死尸到现在,也惟有几个知情者在一旁。

    但在这几个人中间,花满楼却闻到了一种淡淡的幽香。他极为肯定,那绝对是他这半月来一直朝思慕想的味道。

    “叶子。”花满楼人未到,声先至。

    叶子站在死者的身边,远远的看着花满楼甩开身边的几人迅速走近,突然觉得自己对他的思念如潮水般狂涌出来。

    有多少天了?叶子细细的数数,大概也就十来天吧。但是她却感觉仿佛过了几个世纪般遥远。

    她就那样静静的站在那里,微笑着迎上花满楼。

    “你来了。”平平淡淡的三个字,却是道出了无数的思念。

    “你突然就那么走了。知不知道我有多担心?”花满楼突然就一把拥住了叶子,沉声道,“以后如果有事,一定要留言给我……不然我……会担心……”

    园中,以及他身后一起赶来的众人,都没有想到会出现这种状况,全部都是愣了愣。

    “花兄,难为你也有这般大胆的举动啊。”陆小凤笑嘻嘻的走过来。

    他饶有兴趣的看着花满楼将叶子放开,然后红了脸,转头对花如令道:“花伯父,看来好事临近啊。以小侄的意思,要什么婚约啊。直接就选个好日子拜堂得了。多简单。”

    “陆兄……”花满楼忍不住出声,却被花如令打断了。

    他捻着胡子,笑得很是开怀:“好了,楼儿。爹也觉得小凤的提议不错。还有三个月就八月十五了,不但是个和家团圆的好日子,更是黄道吉日。不如就把你们的婚事定在那天。”说着又看向叶孤城道,“不知叶城主意下如何?”

    八月十五?叶孤城目光一顿。半晌才道:“这个……我看,还是交由舍妹来决定的好。小妹的意思……八月十五可好?”

    叶子轻轻一笑:“小楼排行老七。我看就七夕吧。正好也是黄道吉日。花伯父以为呢?”

    花如令闻言突然默了默,接着点头道:“也好。姑娘有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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