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事聊的这么晚?我都要熬不住先睡了”,慕欢摩挲他冻红的耳朵尖儿问。
“哼!”只听着俞珩从胸腔鼻子里挤出来一声,脸上没了喜色的起来,让月蔷伺候他更衣盥洗。
“还不是明鹭的亲事”,他好声没好气。
除了月蔷,外面还有伺候的小丫头呢,年纪小嘴不严,闲话传到东院嫂嫂那去就不好了。
慕欢使了个眼色,让月蔷吩咐其他人都退下去,她披衣起来亲自伺候俞珩更衣洗漱。
“怎么?长留侯不满意?”慕欢摘了他犀角腰带,卸了青玉冠戴,褪了绛紫织锦的外衫,刚要蹲身替他脱朝靴,俞珩忙把她扶起来坐在床边,自己脱了鞋扔倒在地上。
“长留府不过是个侯,明鹭好歹是我长宁王府正房的女儿,虽说大哥有爵无官,生性闲散了些,不是还有你这个朝中做大臣又领内卫司的叔叔,程大娘子还是原礼部侍郎的孙女,还配不上?”
慕欢向来是最厌恶这些门第之间拗口的讲究,可京中世家子女的婚配就是这样,就算入乡随俗吧。
“你别说长留侯看不上她,我这个做二叔的也看不惯她那副样子!”
俞珩更沉了脸,胡乱的擦了几下脚,“也不知道大嫂嫂怎么养的孩子,她本人是极端庄的,今日晚饭前特让明鹭过来给请个安,借着时机让长辈相看一下,她倒好,披红挂绿珠翠扎眼,虽不说让她过分节俭,可如此招摇哪里像是大家教育出来的千金,活脱脱一个暴发户!”
月蔷进来撤水盆,落了另半边帐子,听见二爷的话想笑却又不敢,只得快步出去。
慕欢也隐隐听人闲言碎语,说是东院日子过的奢靡些,她这边一水的锡器、瓷器,也就那几件金玉撑门面,可人家是非金器不上台面,看来空穴来风必有因。
“长留府的老二那是有功名的,陛下将他外放到云州去是看中他,过个三五载攒了些政绩再调回来”,俞珩越说越来气,眉头都翘起来,“老侯爷试探着问她意思,若是嫁过去后愿不愿意陪着外放,明鹭倒好,一个劲儿说她听闻云州民风不化,比起京中如何如何。”
俞珩点着手指数落,“你说说,她这是个持家娘子该有的样子吗,讨她过门是为了当观音娘娘供起来的?”
“长留府若是不行,就再说别家试试?可能明鹭是没看中他家二公子,故意这般刁难?”
“没看中大嫂嫂来找我保什么媒?让我在侯爷面前丢脸。”
躺下的人气的又坐起来,把被子里聚的热气又都折腾出去一半。
“刨除那些已经婚配的,满世家大族里划拉,能有比长留二公子更好的?依我看,还是别祸害人家好儿郎!”
“保媒本就不是个容易的事,还是等大嫂怎么说吧,你也消消气歇下。”
慕欢拉了被躺下,翻身给他个后背,他不困自己可是熬不住了。
“这就困啦?”
见她躺了,俞珩欺身在她耳边小声问道,手往被子里探,被她闭着眼拿手打开,又见她明眸眯了条缝斜睨他,“你干嘛你!”
这样侧着看去,她额头和鼻子形成一道曲线额外温柔。
俞珩笑嘻嘻的吻在她太阳穴上,手绕过她的腿弯,将人半团着搂在怀里,“别睡呀,明日休沐不用早起上朝,我还有好多话要跟你讲呢。”
“有什么好讲的”,他半夜才回来还要折腾,内宅忙了一日谁还有心有力的陪他,慕欢闭眼装死。
“你看你,怎么不解风情了。”
这回不光是胳膊伸过来,整个人都拱进来,挤的慕欢差点掉下床,连连推他。
“你压着我头发了!”
正是帐暖芙蓉衾,春宵欲度时,突然传来云板四下,两人一前一后惊坐起来,内屋本就留了一盏灯,在床帐上映出两道人影。
还没缓过神来便传来敲门声,月蔷忙到外屋隔着门问“出什么事了?”
“劳烦姐姐看看二爷睡下了吗?二门小厮刚传话进来,说是东院过来人,说大爷刚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