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像她们,都是材质高贵却身不由己的棋,一步步进退都为局与势。
……
瓷器间轻碰发出的些微声响令俞铮从闭目小憩中清醒了过来,他头痛欲裂,扶着额。
“三更过半了,歇息吧,你太累了。”
她不知何时来的,正坐在下首的椅子里,手里在做些针线,微微颔首,脸上是恬淡的神色。
俞铮沉默着端详她一会儿,好像疲惫的一颗心被她温柔的声音抚慰得放松且平和。
她在缝香袋子,将艾草之类能驱蚊的香草放进去,俞铮自己也有几个她亲手做的。
“奏疏我还没看完。”
她抬头朝俞铮笑了一下,她的眼睛很美,圆圆的内眼角极其温柔。
“再忙也得睡觉呀。”
她说话偏慢,跟那些声如银铃,语调爽脆的小娘子不同,总是一字一句的。
俞铮是个急性子,打少年起就是,可很爱听她说话。
“老二的字有长进了,昨天先生上了奏疏来,特地夸赞了他。”
提起孩子,她笑的开心,“你总说二郎过于狂放,其实他只是不拘小节,不如靖儿那般沉稳。”
“外面起了风”,她说着起身,拿起放在一旁椅子上的斗篷穿在身上,“我先回去了。”
“我送你回去”,俞铮起身,“正好我也出去吹吹风,散散步,坐的腿都发僵。”
其实俞铮觉得浑身都僵硬酸疼的。
“不用,天凉路远,你保重身体最要紧。”
看她往门外去,俞铮缓过发僵的四肢,趿拉着鞋要追过去,嘴里还念叨着,“嘉辰宫能有多远,溜达着几步路,咱俩也有些日子没在一起散步了,等等我”,说着还朝她摆了下手。
“小绾”
刚刚还在殿内的人,此刻已在门外了,她一身素色衣裙,在风中衣袂飘飘,被圆亮的月光照得周身透明般,好似一缕要飞走的烟。
俞铮又唤了她一声,她转过身来,恬然的笑着立在月下。
俞铮低头看了眼咫尺的门槛,他像是脚下生了千钧重,怎么也提不起步子跨出去。
传说,人鬼殊途,人是跨不进阴界的,门槛就是生者与亡者的结界。
“我要走了,你快回去吧。”
在这对望中,俞铮的心从焦急到一片凄然,满脸是泪。
舒绾转身去了,没一会儿就隐在了夜色里,方才还明亮的月夜,此时漆黑阴冷,什么也看不见,他再次变得惶急起来。
“舒绾!舒绾!”
太极宫里极静,满屋子的太监侍女、御医,没一个人发出声音来,这静谧中俞铮像是梦魇了一般不停的在呼喊着舒绾的名字,施针的御医压力大到满额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