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慕和知道翟夫人所想,摇了下头说:“母亲想着外祖父过世前的嘱咐,不到万不得已不典卖祖产,所以不会离开明州的,如今我回家去,在她膝下伺候,做些针线贴补,想必日子还过得下去。”
翟夫人没再劝,管的太多倒像是算计孤儿寡母的钱财似的。
“那你自拿主意吧,若真是在明州过不下去,就给你舅舅书信一封,变卖祖产的事情由你舅舅去劝族老点头。”
翟夫人喝了会子茶,看这两个丫头,又劝道:“和儿,虽然你带着两个姑娘,日后若有合适的人家,再嫁一头也行,你才二十来岁,还年轻呢。”
刚刚和离,且遇上个狼心狗肺的畜牲,徐慕和哪里还有再嫁的心思。
“舅母,我知道你真心待我好,可如今我只想养好这两个孩子,其他的倒了无心思。”
徐慕和不是没想过忍忍就算了,想着喜儿和可儿若是没了父亲,肯定会被指指点点。
她太了解这种感受,毕竟当年彭月薇闹着立平妻,后和离,她就受过一遭。
且还想着慕礼与慕宜,若是她这个大姐和离,婚嫁肯定会受影响。
可她再忍不下去了,先是月芙挨了个耳光,接下来是她被踹得躺床上半个来月,再接下来会不会是喜儿、可儿。
她如今忍了,还得忍多少年呢?
是忍到慕礼和慕宜都成亲?
还是忍到喜儿与可儿长大成人?
还是忍到生出儿子?
如果她这辈子生不出儿子来,那她还有命吗?
这样子三天一吵,五天一打,她的命能有多长?
况且赵家重男轻女到这样的地步,喜儿和可儿不仅不受黄夫人的待见,连赵明廷都不重视,勉强留在赵家,等到两个女儿嫁人说媒时,她若做不了主又该怎么办?
看着喜儿、可儿也随便配个没良心的姑爷,她这一辈子还有忍完的一日吗?
听徐慕和心死的话,翟夫人没再多言,不然倒像是逼外甥女再嫁,只起身说:“那我先走了,留你跟孩子们亲近亲近,也是好几天没见,喜儿日日要娘,今日可算高兴了。”
慕和送翟夫人一直出了院子才回。
喜儿以为娘亲又走了,哭闹起来,月芙抱着她哄也不好,见徐慕和一回来,孩子脸上还挂着泪就笑起来,伸手要慕和抱。
抱着女儿在怀里,徐慕和这会子觉得万事皆云烟。
慕和在哄孩子,月芙便拉着月蓉给她上些化瘀止痛的药膏,问道:“还疼吗?”
“都过去了,等咱们回明州,离开这鬼地方,日后再不用担心挨打了。”
和离明明是坏事,可主仆三人无不因为离开那狼窝庆幸。
月芙看了眼徐慕和,心里暗暗地想,大小姐一个和离的且拖着两个孩子的女人,恐怕日后艰难的路还长着呢。
她自小伺候徐慕和,一起长大,深知她是一个最良善和顺的人,为什么命就这么不好。
先是遇上尤家,后是赵家,再往后也不知道能再嫁哪一家去。
她又想起徐慕和出嫁前佟夫人去求得的一卦,宿命之感油然而生。
“月芙姐姐你哭什么?”
月蓉最没心机,她只知道替姑娘开心,一点不想以后的事情。
月芙忙抹了眼泪说:“我这是高兴,高兴咱们姑娘离了虎狼窝,高兴的。”
徐慕和哼着歌儿哄喜儿睡中觉。
在她绵绵的小曲儿里,四年头三年整的婚姻彻底结束,等待她的将是另一番天地。
一番月芙从没想过的,连徐慕和自己都不曾想到的崭新天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