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说完,赵燕和在座的学子都呆住了,他们忽然觉得内心充盈着一股力量。
李非背着双手,抑扬顿挫的说道:
“仙道贵己,求的是长生逍遥。佛道务虚,求的是心灵解脱自在。唯有儒道,从至圣先师开始,就是走务实聚众的道路,也只有儒道,会把天下的百姓放在心中。”
李非正在那说着,忽然有个小孩子跑了进来,一边跑还一边大声喊道:“采臣哥,不好啦,你爹爹又喝醉酒闹出事情来了,村长他们这会就在河边,说是要把他淹死,你快去看看吧!”
众人听了这话,都看向了宁采臣,因他父亲爱喝酒,每次都喝的烂醉如泥,闹出许多是非,又因为他以前当过火居道士,所以村里人暗地里都叫他醉道人,反而本名没人叫了。
宁采臣听了面色惊慌,东西也顾不上收拾,打了个招呼就跑了出去,赵燕和同学们不放心,一群人也呼啦啦的跟了上去。
赵燕他们跟着小孩来到了河边,就见着村民们围得里三层外三层,人群中央就见着宁采臣他爹醉道人被绑在猪笼里,边上的猪笼中还绑着村里的俏寡妇白玉净。
醉道人显然是喝了酒后又被人弄醒,这会浑身的酒味,正在那猪笼里一边挣扎,一边高声喊道:“村长,我和玉净是真心相爱的啊!“
话还没说完,就被村长身边的郑财主打断了。
“真爱?我这嫂子是我郑家的媳妇,我哥死了,她就得为我哥守一辈子寡。你们俩偷偷私会,这就是有违儒家礼教,就得浸猪笼,你两都得死。”
“胡说,当初明明是我俩先相爱的,是你哥,是你哥他强抢民女,如今你哥都死了这么久了,你郑家还想让她守一辈子活寡,毁了她的一生,你们好毒的心肠啊!”
醉道人声嘶力竭的嘶吼着。
可惜周围的村民们并未理会他的话语,而是你一言我一语的议论了起来。
小小的村庄里,民风淳朴但是又保守,出事的又是不招人待见的醉鬼,和引人注目的俏寡妇,这种事十年难遇到一回,自然让村民们不自觉的兴奋了起来,纷纷站在道德的至高点,宣泄着自己平日里积攒的压力,获得难得的愉悦感。
至于真相和正义,自由与爱情,这些并不是他们所关心的。
宁采臣见着自己的父亲困在猪笼里,即将被扔到河中,又急又气,扒拉着身前的众人,就准备上去救下父亲,然而他小小的身躯在那些围观的村民中,就像浪花里颠簸的小船,摇摇摆摆,随时都会被打翻。
赵燕看着眼前的一幕,看着正在地上挣扎的醉道人和玉净,看着身旁看热闹的村民,看着刚刚赶到一脸不忍但仍旧站着不动的父亲和夫子。
眼前的这一切在他的眼中,化成了一副无声的戏剧,那些人的面孔在扭曲中化为了妖魔,荒诞而又怪异。
他想起了什么,一个新时代青年的记忆从脑海的深处浮现,眼前的愚昧封建和他的记忆格格不如,自由、平等、开放,这些前世触手可及的东西现在看来是那么的珍贵。
他又想起了被逼远走的若楠,想起了刚才李非在课堂上说的话。一股子热气从胸口出发,由膻中而下至丹田,过曲骨又复上行至大椎,最后穿行入脑直冲头顶百汇。
赵燕的脑子“轰”的一声恢复了清明,他从未感觉像今天这般好过,他抄起也不知哪来的一根木棍,上前用力的挥舞着,帮助宁采臣打开了村民,击退了郑家的打手。
粗大的木棍敲在肥厚油腻的脸颊上,打飞了几颗大牙。
村口的屠夫秦爽,好色小人,总是对买肉的姑娘说着污言秽语,这是色魔,该打!
“咔嚓”一声手腕被木棍打折。
泼皮无赖孙彪,满嘴谎话,常在村里偷鸡摸狗,这是小鬼,该打!
“啊~”,壮汉抱着被打断的小腿在地上哀嚎。
郑家打手雷方,狗仗人势,助纣为虐,这是犬妖,该打!
这些身材健壮的汉子都不是赵燕的一合之敌,他的力量变得更大,速度变得更快,棍子挥舞的也更有章法。
他和宁采臣打穿了阻挡的人群,直到他的父亲拦在了他的面前,赵燕方才罢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