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琬便在众人的簇拥下,回了收拾一新的竹涟水房。
值得一提的是,回竹涟水房没有陆路——她们是坐船回的。
湖上的长廊只是连接了内院与外院,并没有修建到湖中小岛那边去。
这是真的有意思,在自己家的院子里,回自己的住处,还得坐船!
要不是有人跟前跟后地服侍着,江琬真觉得,这种风雅,也不是那么好消受的。
然后她又开始测算,到了晚上,如果她要偷溜出来杀人,该怎么过湖,又要怎么避过湖边巡逻护卫的目光呢?
她的轻身功法来自于岁寒剑的配套步法,风雷步。
这门身法以闪避与奔袭见长,有风之轻盈,雷之迅捷。但她还只是初入门径,学得不够精通,要想神仙般凌波微步,踏水过湖,只怕还欠了火候。
难道得下水,游湖而过?
至于自己划船出行,那是不考虑的。
护卫们又不是瞎子,做坏事还招摇,这是指望全世界都跟着自己一起降智?
江琬忽然觉得,自己这位伯爷爹,很有深意啊。
竹涟水房中,她开始缓看内外布置,一边与跟着自己进来的几个下人闲聊,了解众人情况。
湖上清风微送,斜阳仍有余晖。
不说进出的麻烦,单只看风景,住在这种地方,倒是当真惬意。
江琬也不急,她打算好了,等到晚上如果再没想出其它合适的渡河方法,那大不了,她就游水过嘛。
游渡不了望河,还能游不过一个小小的丹璧湖?
总之,什么也阻挡不了她去暗杀江元芷的决心!
锦宁堂,老夫人的居处。
老夫人用过午膳后坐不住,便回了内室小憩。
说是小憩,其实今日这种情况,她又怎么可能睡得着?便也只得歪在榻上躺一躺,一边生闷气,一边思索应对。
江元芷陪着她小憩,坐在她榻边给她捶腿捏肩。
老夫人看她如此乖巧,心中更怜惜,一咬牙叫来心腹路妈妈,吩咐道:“持我信物,去一趟二老太爷和五老太爷家,叫他们明日务必阻止伯爷开祠堂!”
路妈妈踌躇道:“这……老夫人,只怕他们不敢应。”
老夫人哼一声,顿了顿道:“拿我那两个妆宝匣子去,请他们寻个隐蔽处,好生游玩一番,十天半月再回,这也不成?”
这……谁知道成不成?
大概是成罢。
路妈妈也不敢再多说,只低头应了。
等她退下,室内只余两人。老夫人转头一看,却见榻边坐着的江元芷明明一声不吭,却不知何时竟流淌了满脸的泪水。
老夫人骇一跳,连忙问:“元娘,好孩子,你这是怎么啦?”
江元芷似从怔愣中回神,也吓一跳,忙拈着帕子轻拭脸上泪水,只说:“叫祖母忧心,元娘无事。只是……只是见祖母如此厚待,我……元娘好生感动。祖母!”
她切切呼唤,春水般的眸光轻轻落在老夫人脸上,有深刻的不舍,也有浓浓的忧伤。
老夫人被她看得心中又软又痛,却更是警惕道:“不,元娘,你定还另有心事。告诉祖母。你怎么啦?祖母为你做主!”
“我……”江元芷仍犹豫不愿说的样子。
老夫人就燥了,抬手一拍身下软榻,怒道:“你祖母我还没死呢!怕什么?谁还敢慢待了我的元娘不成?”
这却是因为她发散联想,以为江元芷如此忧伤,是担心自己以后在府里地位下降呢。
江元芷泪水盈眶,身躯轻轻一颤,终于脱口道:“不,祖母!元娘只是好生不安。祖母……我好怕,我觉得,有人要杀我!”